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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耳边寒风呼啸,雪越来越大,沈蕴玉被燕绥拉着跑了一路,她身体弱从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很快就觉得喉咙干涸得疼痛,胸口则像是被撕裂一般难受。

        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左脚脚踝传来钻心的痛,她皱眉撑在地上,一时没缓过来。

        “可还好。”燕绥见她摔在地上,身上的白狐裘粘了地上的枯草和雪,看起来很是狼狈。

        燕绥正准备弯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就见她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沾了雪的脸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好像是扭到了,殿下自己逃吧。”沈蕴玉知道他们约莫已经安全了,方才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

        她现在扭伤了脚,燕绥带着她反而累赘。

        沈蕴玉觉得可以在这里等着绿竹前来寻她,她想以那个叫凌渊的侍卫和绿竹的身手,应该很快就能杀了那群黑衣人。

        绿竹会武功这件事其实沈蕴玉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祖母曾经是女将,绿竹是祖母特意留在自己身边,想来也是经过了祖母的悉心培养。

        或许祖母已经想到了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也未可知。

        “将手给我。”

        燕绥把手伸到她面前,语气不容拒绝。

        沈蕴玉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倘若她拒绝了只会显得矫情。

        她将手放在燕绥的手中。

        燕绥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牵着她慢慢地朝着青岭更深处走去

        沈蕴玉忍着脚踝处的疼痛,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她不知道燕绥要带着她往哪里去,漫天风雪将二人裹在其中,沈蕴玉的鬓边已经被打湿了。

        “到了。”燕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蕴玉抬眼,就见前方有一个小木屋。

        “这是?”跟着燕绥走到木屋门前,沈蕴玉开口问他。

        燕绥缓缓道:“偶然发现的,大约是曾经守先太子皇陵的人暂住的地方。”

        先太子的皇陵难道就在附近?沈蕴玉闻言环顾四周,结果发现周围除了高大的松木之外并没有皇陵的踪影。

        她抬眼看向身边的燕绥,发现他神情淡淡的,说起先太子皇陵的时候感觉就像在说普通的事一般。

        先太子是他的父亲,沈蕴玉以前听喝醉酒的师父提起过先太子,说先太子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有着仙人之姿,又加上天资很高,很得先帝的喜欢,十六岁就被先帝立为了太子。

        先太子成为太子之后,替先帝解决了很多朝堂上的难事,更是在先帝身体抱恙不能处理政事的时候,代替先帝处理过一段时间的政事,不少大臣都夸赞他。

        许是过慧易折,在朝廷上威望甚高的先太子于二十四岁的时候病逝了

        她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每每师父提起先太子的时候脸上的柔情,语气带着眷恋。

        听说先太子辞世的时候太子妃正身怀六甲,因受不了打击在生下祁王没多久,也跟着离开了。

        先帝怜惜祁王,将祁王养在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太后的膝下,不出五年先帝逝世,再过了三年,新帝就给祁王封了封号,给他建了祁王府,便让他出宫了。

        “进去吧。”

        燕绥松开了沈蕴玉的手,上前将木门推开,沈蕴玉收回思绪跟着他走进去,看见里面只放着一张桌子和简陋的床榻,幸而塌上铺着一张老虎皮做的毯子,沈蕴玉看桌子上并没有灰尘,看着倒不像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模样。

        她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而是想起之前燕绥左手受伤了,她盯着他的左手担心道:“殿下,你的手”

        燕绥将手从黑狐裘里伸出,抬到眼前,发现手臂上大约有四寸长的伤口,此时伤口还在渗血。

        那伤口看着有一寸深,沈蕴玉忙从身上被剑划破口子的袖子撕了一块布下来,不由分说地替他包扎伤口。

        “殿下,他们找得到这个地方吗?”沈蕴玉一边替他包扎一边问他。

        燕绥低头只见她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动了几下,他偏头看向沈蕴玉残破的袖子,回她:“凌渊知道这里,最迟傍晚会找来。”

        替燕绥包扎好伤口,沈蕴玉见伤口处不再渗血,才放下心来。

        “那些人为何要刺杀殿下?”

        憋了许久,沈蕴玉试探地问他,她心里实在是奇怪,回来这么久,她听了一些关于燕绥的事,不外乎都是说他只是一个徒有封号的王爷,地位远没有那些还没有受封的皇子高。

        今日为何那些人想要取他的性命,而且看起来燕绥并不像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刺杀,是谁想要他死?

        燕绥见她问完话便自顾自的沉思,看起来并不像非要他回答的样子,他淡淡一笑:“许是害怕我夺了那位子。”

        “嗯?”沈蕴玉一时没听明白,认真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位子?”

        “没什么。”燕绥收起淡笑,他坐在桌子一边不再多言。

        知燕绥不愿意继续说下去,沈蕴玉也不再追问,她见角落里有个炉子,旁边堆了一些干燥的柴禾,索性忍着痛走过去生了火。

        她在紫阳观的时候,偶尔师父不在时便自己跟杏儿一起生火做饭,紫阳观其实只是一个小道观,里面的人加起来都不够十个,大多时候都是师父跟杏儿负责做饭。

        外面寒风拍打着木质的窗子,里面却是安静得诡异,沈蕴玉生了火本意是用来驱散寒气,却意外发现炉子上放的茶壶里面装了水。

        她想等水煮开了可以用来喝,她刚才跟着燕绥跑了一路,早就口渴难耐了。

        把一截劈好的木棒放进去后,沈蕴玉满意的起身,却在起来的时候牵扯到了扭伤的脚踝,她身体狠狠一晃,看着就要往炉子那边倒下去。

        突然一只手贴上她的腰腹,接着用力把她往后带离那边,沈蕴玉跟着后退了几步,背部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一瞬间她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香。

        燕绥还是第一次跟人这样近的距离,沈蕴玉几乎紧紧跟他帖在一起,她的头顶刚刚还碰到了他的下巴,丝绸般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喉结,熟悉的梅香再次出现在鼻尖,燕绥眸色一深,将沈蕴玉推开。

        “嘶!”沈蕴玉还没来得向燕绥道谢,就猝不及防被他推开,她一手撑住旁边的桌子,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的眼睛顿时蒙了水雾。

        “抱歉。”燕绥这才想起她之前扭伤了脚。

        沈蕴玉忍着眼泪抬头,一双包含水雾的眸子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带了点鼻音回他:“我没事。”

        燕绥见她即便是痛也强忍着,面上一副欲哭不哭,眼泪似掉不掉的模样,他心里突然生出了想看她哭出来的荒唐念头。

        沈蕴玉坐在一边,眉头紧皱在一起,她将眼泪逼了回去,想着凌渊和绿竹快些找来这里,她其实还是个不大能忍痛的人。

        小时候她每次受了点小伤都会包着眼泪去找师父,跟师父撒娇。她想她那么小就离开沈府,身边的长辈只有师父,她应该是把师父当成了娘亲。

        “将鞋子脱了。”

        燕绥见她忍着痛,鬼使神差地在她面前蹲下。

        沈蕴玉低头,不解地看着他:“殿下?”

        “这样忍着不是办法,我帮你看一下伤得重不重。”燕绥避开她的眼睛。

        沈蕴玉想了想,他们两个手都牵过了,就在刚才还抱在了一起,虽然是因为燕绥救她导致的,但听他这样说倒也没觉得害羞,听话得把裙摆往上提了一点,露出一双已经湿透的绣鞋。

        她将那只扭伤脚伸出一点,正准备弯腰自己把鞋袜脱了,就见燕绥已经抬起她的那只脚,动手替她脱了鞋袜,小巧莹白的脚就这样暴露在燕绥的眼前。

        雪肌玉骨燕绥脑中突然闪过这四个字。

        沈蕴玉见他停了下来,不安地问他:“可是伤得很重?”

        “还好,骨头没有错位。”燕绥经她开口,收回心神,目光重新落到伤处。

        那脚踝处却红红的肿了一块,燕绥的指尖碰到她滑腻的肌肤,沈蕴玉身体下意识轻颤了一下,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不适。

        燕绥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接着往那肿起来的地方按了几下。

        “唔”

        沈蕴玉没忍住疼痛,细细地呻/吟出声,她软着语气道:“你,你轻点”

        她声音没了平日里的清冷,里面倒像是多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燕绥此时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用力继续按了几下,最后才轻轻替她揉了揉。

        “好了。”他一抬头就见沈蕴玉鼻尖红红的,眼睛周围也红了一圈,像是刚哭过一般,正有些委屈地将他望着,早没了她在众人面前疏离淡漠、可望而不可即的模样。

        “谢谢。”沈蕴玉轻声道谢,然后自己重新穿好鞋袜,她发现经过燕绥这一番按摩,脚踝处的疼痛轻了不少。

        “有人来了”

        沈蕴玉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听燕绥声音一下冷了下去,她当下一惊,不由自主地往燕绥身边走去。

        果不其然,很快门外就响起了好几道鞋子踩在雪上的“咯吱”声,燕绥挡在沈蕴玉身前,手拿着剑横在胸前,只等着外面的人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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