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沈蕴玉十七年来第一次发热，她只觉得自己像在火上烤一般，身体滚烫得厉害。
她意识混沌不清，只迷糊中喊了杏儿一下，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杏儿没有反应，她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
恍惚中好像有人靠近她，她不知道是杏儿还是绿竹，只感觉对方停顿了很久，就在她烧得要不省人事的时候，那人终于有所动作。
对方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将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解了她的腰带一层层脱了她的外衣，凉意让她觉得身上舒服了些，但是对方没有停手，直到将她的衣服褪至只剩一件里衣。
“水……”沈蕴玉迷糊中说了这么个字，燕绥的手正在解下她中衣的系带，一时停了下来。
燕绥挑眉，低低地说道：“我可不是你的侍女。”
燕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一手捞起旁边桌子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感觉到茶杯口碰到嘴唇，沈蕴玉微微张口慢慢喝下那杯水，喝完后感觉那人用指腹替她擦掉了嘴角的水迹。
燕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沈蕴玉以为是对方在用民间的法子替她降温，可下一秒燕绥却把她右边的衣襟扯开，接着右胸上突然传来几道轻微的刺痛，她皱眉，不知道这刺痛是怎么来的。
大约过了两刻的时间，沈蕴玉觉得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额头上的汗珠也被胡乱地擦掉了，然后杏儿替她重新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她重新躺回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雪停了，晨光微熹，沈蕴玉艰难得睁开眼睛，尝试喊了声还在对面床上熟睡的杏儿，却发现一开口声音沙哑，见她睡得这样熟便想应该是杏儿照顾了自己一晚，她索性自己掀开了被子起身。
昨夜她发了热，今日身体还有些发虚，又因为夜里出了汗，便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于是走到柜子前自己拿了套衣服准备换上，刚脱了外衣她突然诧异地看着右侧上的腰带。
她记得那里明明系的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为何现在变成了一个死结……
沈蕴玉努力回忆昨夜她迷糊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记得杏儿帮她降温之外再想不起什么。
没有深想，沈蕴玉自己把身上的衣服慢慢脱下，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裙。
“小姐你醒了。”杏儿捂着额头起来，“奇怪，这两日怎么睡得这样深。”
杏儿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才走过去收拾好沈蕴玉换下的衣物，就见绿竹端着热水进来。
“昨夜你怎么送那大夫回去以后不见回来？”
杏儿接过那热水，把手帕放进去浸湿后拧干水问她。
绿竹探头看了看沈蕴玉的脸色，见她面上已经恢复红润，看着倒像是好了般，想到这她弯了弯眼睛：“回来的路上偶遇风雪，所以随便找了个山洞蹲了一晚。”
沈蕴玉听她这样说，想她一个小姑娘在野外过了一晚，忙问她：“你可有受伤？”
“没有，”，绿竹摆了摆手，想起昨日杏儿说的话，又道：“小姐今日要回府吗？”
杏儿拿了一只簪子斜插在沈蕴玉挽起的发髻上，她问沈蕴玉：“小姐，你这身体我瞧着还没好全，还是回府吧。”
沈蕴玉盯着镜子里的脸，默了一瞬，她道：“好，你去收拾东西，吃过早膳便动身。”
杏儿闻言叫绿竹一起收拾衣物，她突然看见桌子上的小瓷瓶，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问沈蕴玉：“小姐，这是什么？”
沈蕴玉这才发现燕绥并没有带走这药，她垂眸想了一下，她想起昨日燕绥讽刺的话，抿了抿唇淡淡道：“替我收着吧，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昨天她那样的反应，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燕绥给她的解药有问题，虽然早上醒来她已无大碍，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将这药带回去寻个信得过的大夫看一下是否有不妥。
“小姐该用早膳了。”
绿竹将早膳摆了一半，另一半要给隔壁的燕绥送去，沈蕴玉没有拒绝，但也没提一句燕绥的事。
她沉默着喝了几口粥，就见绿竹端着那些饭食回来了。
“怎么了？”杏儿见绿竹回来，问她：“可是祁王殿下还未醒？”
绿竹放下手中的饭菜，摇头：“祁王殿下好像不在，我看着倒像是离开了，床上是他换下的沈将军的衣服。”
沈蕴玉喝着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复又重新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等咽下去后拿了帕子擦了嘴，才面无表情道：“想来是有事离开了。”
杏儿见沈蕴玉神色淡淡，想起昨天祁王殿下冷着脸从她的房里出来，而她进去后就看见小姐状态不好，心中猜想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昨天她站在门外完全听不见房里二人的对话。
而且今天早上小姐醒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太对，提到祁王的时候神色也冷淡，祁王现在还带着伤，一个人独立离开，也不见小姐担心，跟前天遇到祁王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小姐，祁王殿下还带着伤，要是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杏儿出声提醒，她倒也不是为了燕绥，而是觉得沈蕴玉是最后跟燕绥接触的人，倘若燕绥后面出了什么事，皇上查起来把罪名扣在她身上就不好了。
她见沈蕴玉垂下的睫毛闪动了一下，良久见沈蕴玉皱眉道：“你跟绿竹在附近找一找，找不到便罢了。”
见沈蕴玉被自己说服，杏儿跟绿竹收拾了桌面，然后两个人去厨房匆匆用了早膳就去附近寻找燕绥。
房中只剩下沈蕴玉，她手中拿着燕绥留下的那个小瓷瓶，她倒出一枚黑褐色的药丸放在掌心细看，昨天就是这样一粒小药丸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她静静坐在房中，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掀开帘子缓步朝她走来，沈蕴玉猛地转头，却发现是张管家，心里突然莫名失落。
“听说大小姐今日要启程回府，我带了两个丫鬟来替小姐收拾。”张管家低头禀报，身后的两个丫鬟也低着头，即便好奇这位大小姐的样貌也不敢抬头。
沈蕴玉知道杏儿和绿竹不在身边，索性就吩咐道：“那便替我将这些东西拿到马车里去。”
张管家闻言朝那两个丫鬟道：“就听大小姐的。”
两个丫鬟应声，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包裹，很快就带着几个包裹出去了。
沈蕴玉见张管家还立在原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疑惑地问他：“张伯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张管家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道：“大小姐长得跟小姐真像。”
小姐？沈蕴玉皱眉，她自然知道张管家说的小姐自然不是沈妧妧，因为她与沈妧妧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心里有些闷闷的，问道：“你口中的小姐可是我的生母？”
“正是，当年小姐带着我们从金陵一路来到上京，探望当时还是刑部尚书的大老爷，当时京中不少少爷公子都想娶小姐，可是小姐偏偏就看上了当时还只是少将军的老爷。”
说到这，不知是不是沈蕴玉的错觉，她似乎从张管家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不甘，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着张管家往下说。
“小姐这样的才女，最后嫁给了武将，外人都道是金玉良缘。可是小姐刚怀孕半年，老爷就带回了林氏，还将她纳为妾室，不出一个月就查出林氏怀孕了。”
张管家提到林氏的时候有些愤怒，那样美丽温婉的女子，本不该早死，他接着道：“小姐因为林氏的事郁郁寡欢，后来在生下大小姐后没多久就离世了。”
沈蕴玉听着张管家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院子里的梨树可是我娘亲栽的？”
张管家激动得回答：“正是，小姐喜欢梨花，所以亲手栽了这棵梨树，后来小姐离世了，老奴便自请来打理小姐留下的这个庄子。”
怪不得林氏不喜欢梨树，趁她不在府中时将府中的好几棵梨树给挖了，沈蕴玉神色冷了下来，“你可知道林氏是如何与父亲相遇的。”
张管家回忆了一下，才道：“当时我还在将军府，突然有一日沈将军就带着一身伤的林氏回来了，我后来私下打听，说是林氏探亲回京的途中遭遇劫匪，是沈将军救了她，她便要以身相许。”
沈蕴玉从他的话中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是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大小姐！”张管家突然朝她跪下，“小姐一定是被林氏害死的！”
“你说什么？”沈蕴玉吓了一跳，她换上严肃的神情：“张伯，这话不能乱说。”
“老奴不敢骗大小姐，只是小姐身体向来很好，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病逝。”张管家眼中似有恨意，“老奴亲眼看见小姐身边的丫鬟和林氏走得很近，等想要提醒小姐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管家是谢氏从金陵带来上京的，自然是信得过，沈蕴玉略作思忖，便道：“你先起来，林氏害我娘亲的事我会调查清楚，但是请你务必要保密。”
张管家闻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小姐一定要替小姐报仇。”
沈蕴玉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本来就是要报仇，但没想到娘亲的死会跟林氏有关系，她隐去眼中的冷意，极小声道：“娘亲，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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