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军训的过程中，每一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是很难得了，十分钟很快就过去，教官还喊集合了。
时沁还舍不得走。
她还想跟温槿多待会，只是光看着她就觉得很满足。
展素只是稍不留神，就让人有了可趁之机，看见时沁一直在跟温槿搭话。
曾经她也跟时沁一样，一直围着温槿问来问去。
是大一时初见室友兴奋，特别是温槿长得就跟瓷娃娃一样，她又热情好动，特别想成为她在大学里的第一个好朋友。
从见面开始就在她耳边一直叽叽喳喳的，问了她特别多的问题，温槿一开始还会回应几个字，后面几天在宿舍都没说过一个字。
她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后来才知道是温槿不太擅长和人相处。
长时间的各种兼职都需要和人打交道，温槿看似是正常的，心理肯定还是承受了一定的压力。
展素走了过去，压了压时沁的帽檐。
视线一下被遮挡住，时沁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结果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集合呢，这里是集合的地点吗，全连就等你一个人。”展素平时嬉皮笑脸的，当起助教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时沁不慌不忙地整理好帽子，抬眸的时候，有着娇花照水，弱柳扶风之态。
她脸色苍白，透着羸弱感。
“助教，我身体不舒服。”她细细软软地说道。
温槿看了她一眼，时沁娇娇柔柔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白，身子骨看上去就比常人要弱一些。
只是刚才还很精神，她还是头一次看变脸这么快的。
展素知道她身体不好，却也没那么容易上当：“赶紧滚过去，别跟我在这装。”
时沁还是没走：“助教，能不能加个微信？”
展素有点意外，昨晚唱军歌的时候，时沁单独来了段才艺表演，当时连里不少人动了心思，还没等下晚训，时沁就掐灭了这些人动想法。
她直白地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女孩子，不加人微信。
此刻被要微信，展素难免想得有点多。
温槿听见时沁找展素要微信，忽然有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孩遇见哪个学姐都会要微信。
之前的行为就算不上奇怪了。
“怎么突然要微信，群里不是有我的企鹅号，直接加就是。”展素说话特别直白，“咋的，你看上的人是我？”
时沁桃花眼都瞪圆了，看了看温槿又看见了展素，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
“不是，我就是”她总不能说是要不到温槿的联系方式，就从她认识的人下手吧。
展素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名片：“行吧，你扫。”
时沁扫了，加上好友之后打算去集合了，想了想又扭头对展素说道：“我喜欢的不是助教这一挂的。”
说完，时沁就溜了。
展素骂骂咧咧，她稀罕似的。
“今天谢谢你了，我要回去了。”温槿擦了擦额前的汗，太阳实在是太大了。
展素摆摆手，表示不用跟她客气：“她跟你说什么了？”
温槿想，她说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女孩：“没什么。”
“我们连里最闹腾的就是她了，偏偏又让人恨不起来。”
温槿看了眼人群里的时沁，她肤色白，眸子透着灵动感，几乎能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
“她叫什么名字？”她问。
这一问把展素给弄懵了，她从来没见过温槿对谁感兴趣过。
“时沁，时间的时，沁人心脾的沁。”
温槿呢喃了一下，的确是人如其名。
“你怎么会问她的名字？”展素眼里透着八卦。
温槿的想法很简单：“她给了我一点灵感。”
要说这个，展素就不觉得奇怪了，她有时候都怀疑温槿会和画画过一辈子。
“晚上，我们连有活动，要不要过来看看，时沁也会表演。”展素邀请，要是温槿来了，这群人不得开心死。
温槿拒绝了：“没时间。”
她不想浪费时间，更多的是不擅长应付热闹的场合。
展素没为难她：“那行，我过去了。”
温槿：“嗯。”
—
回水果店还了推车，温槿回了宿舍。
她算了一下，卖西瓜的利润不低，一共赚了一百左右。
温槿用本子记录了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都是她的收支，从高中开始到现在，这个习惯还在。
她拿出画本，用炭笔勾画。
光影的流动，微风的凉意，这些都还存在于脑海中，而女孩的笑容她始终无法还原。
太美好，太纯粹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拥有过。
包括那个笑容，也只是在她这溜了个弯。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温槿的思绪，她看了眼，是母亲舒微的短信。
舒微：在学校还好吗？
温槿抿唇，迟疑了一下，回复：还好。
舒微：温槿，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舒微：妈妈真的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的。
温槿指关节收紧，隐忍着又松开：什么事？
舒微：你爸又输了，把我的钱都偷了，回家又是醉醺醺的。
舒微：现在又不跟以前，我这客户也变少了，还不怎么买酒，提成又没多少。
温槿看着这些文字，仿佛溺入深海，觉得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很困难。
记忆中幼小的女孩浮现眼前，被沉淀浓厚的黑色气息包裹着。
她敲打屏幕的指尖忽然变得很沉：要多少。
舒微：妈知道你要上学不容易，学艺术要花钱，这不是吃饭都成问题，我也不会来找你。
温槿只是重复：要多少。
舒微：不多，二千就行。
温槿看了下存款，只有几千块，还是她除去各种必要花销攒下来的。
上学的学费还是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自从上大学后，家里再也没有资助过她一分钱。
她转了钱过去，手机那边再也没有动静，世界一下变清净了。
温槿的心空荡荡的，看着仅剩的存款发呆。
良久，她拿起手机问向飞：有什么兼职吗？
代课来钱快，但只有周六周日的时间才多。
向飞跟她一样是兼职狂魔，和她是在兼职群里认识的，人很靠谱。
向飞：温大美人，你来的正好，我晚上正好有个班，没法上。
温槿没急着答应：什么班？
向飞：零食店的，就在学校里，我按小时跟你算，晚上帮我代个班。
向飞：店长死活不同意我请假，我又找不到人，你也在这里干过的，价格什么的还记得吧。
温槿的记性一向很好：嗯，你跟店长说一声，我晚上代你。
向飞：好勒！
向飞：[企鹅点赞jpg]
—
晚上的班六点开始，一直持续到学校门禁的时间。
温槿下课吃了个晚饭就过去了。
店里这时候顾客已经有不少，加上她，晚班一共有两个员工。
“我去补一下货，收银台这边就交给你了，价格什么的都知道吧？”店员阿姨问她。
温槿：“之前有做过，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
现在还是饭点，陆陆续续的人越来越多，收银台这边已经排起了队。
阿姨也过来帮忙了，结果她这边就几个女孩子结账，男孩都跑温槿那边去了。
“你们过来些，这里也可以结账的，别挤一块啊。”阿姨招呼道。
排在尾部的几个男生碍不住面子过去了，两条队伍终于变得匀称。
温槿知道阿姨是在帮她，现在的工作量减少了不少。
忙碌的饭点时间过去，渐渐地到了晚上，店里迎来了清闲的时间，时常能听见他们大一新生军训的声音。
阿姨是个闲不住的，看温槿漂亮，就问她：“向飞是你男朋友吗？”
温槿被问愣了，没想到她这么自来熟：“不是，只是朋友。”
“那你有对象吗？”阿姨闲来无事，就喜欢聊天。
温槿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没有。”
“你这么闷可不行，明明这么好看，自信点啊。”阿姨看见年轻小孩，又没忍住说教。
温槿沉默着，没说话。
“家里人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我给我们孩子一个月二千，他还嫌不够，能向你和向飞这么懂事就好了。”
大人似乎总喜欢拿小孩作对比。
温槿一联想到父母，就浑身冰凉，仿佛陷入了梦魇。
“大一的下晚训了，别走神。”阿姨看见来客人了，提醒温槿。
温槿定了定心神，“嗯”了声。
刚下晚训，时沁累得不行，孟秋非到过来买吃的。
“我跟你说，我之前尝的一款新饮料，味道真的绝了。”孟秋进来就直奔目的地。
时沁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收银台的温槿，她长发扎了起来，露出了莹白的耳朵和优雅的脖颈。
“人呢？？”孟秋拿着饮料，回头啥也没看见。
时沁没去打招呼，她怕身上的汗味被温槿闻到。
“在这呢。”时沁绕了过去。
孟秋又给她介绍起来。
时沁听得兴致缺缺，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
温槿为顾客结账，眸光暗淡无光，心思很沉。
“哎呀，怎么就是看不见有两条队伍吗，排这里来。”阿姨又开始张罗了。
孟秋跟着大部队排了过去。
温槿的这边对应的队伍一下子少了好些人。
“学姐，麻烦你啦。”时沁本来不想买东西的，看见温槿后，立即就拿了许多，篮子都装满了。
温槿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开始为她结账。
时沁打量着她，感受到了低气压。
学姐的心情不好吗？
时沁买的东西实在是很多，温槿为她结算话费了些时间：“您好，一共二百六十三元。”
“等一下。”时沁想到了什么。
温槿不太理解：“嗯？”
时沁在边上的货架拿了一大把糖：“还要这个。”
温槿给她称了一下，计入了总价中。
时沁付了款，没让她把糖装进袋子里。
她笑道：“学姐，不开心的话吃点糖，会有幸福感的。”
温槿想多点什么，时沁似乎很害怕她拒绝，提着零食，拉着一脸懵逼的孟秋跑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微妙，被不熟知的人关心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怎么了？”阿姨还在为客人结算，余光看见她在发呆。
“没什么。”温槿把糖收着，放在了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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