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赤色天空
不是每个人都像圣子一样有能力去改变、去担当。
不是每个人都能顺着心意、自信地做出决定。
这时候，二爪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她认为自己应该带着几个孩子远离是非之地，护他们周全。可是牧唐的父亲、姐姐都被困在下八区。牧唐此时虚弱得说不出话，但是他却用带着哀求的眼光看着自己。
到底要不要回去？如果回去，这几个孩子该如何安置？如果回去，自己将面对什么？
这时候，猎奇商旅团的图哈特团长正在紧张地算计。
他们可以选择放弃黑皇石，并用黑皇石拖住魔兽来逃出生天。可是图哈特有些不舍得，他知道黑皇石一旦进阶将会使他称为富甲一方的豪商。如果逃跑，他和他的商旅团能够全身而退。如果留下，他有机会博得巨大的财富。他是个商人，贪婪是他的本性。他是个商人，不想做赔本的买卖，可是此时有些算不过来。
这时候，牧北处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倒下不再站起。
他疲惫不堪，看着宁天堂付之一炬，看着一场成功的集会转眼变成一场灾难，看着自己的兄弟白白身死。血泪让他的脸泥泞不堪，在他身边聚集着几个残破的兄弟。他在地震开始时组织大家避难，然而这并非普通的地震。他让众人聚集的地方反倒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牧北原本想借助宝石节集会让自己成为下八区的主人，可如今他是罪人，甚至没人在乎他是不是罪人。他眼前一片模糊，感觉好累，好想休息。他眼前浮现过自己的女儿、儿子还有妻子……
这时候，黑石会会长纳格躲在一辆破马车后面。
他本想联合西神教弄出些小灾难，然后自己和西神教的人联手“赈灾”。他们排练得一手好戏，而且据说是某位大人物的意志。纳格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愚蠢！他现在想来自己和华尔主角都是各自心怀鬼胎，才会被那个大人物利用！
华尔一出手就弄出了地震，纳格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他混迹黑道多年，知道自己沾染了得罪不起的势力，所以他打算乘魔法马车离开。
就在刚才，魔法马车忽然散架，那一批魔法马匹更是变成一只小老鼠遁地而逃。这架魔法马车是华尔副主教送他的，魔法马车失效说明什么？就算纳格会长不是魔法师也有所了解：施法者死于意外才会导致魔法毫无征兆的失效——华尔副主教已经不在人世。
纳格想转身徒步逃离下八区，可是他看到一片火海，他听到一片哀嚎，他听到一声哭泣。在他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儿被坍塌的房屋压倒，在他身后是一只鼹鼠形态的魔兽！
……
人都是自私的，面对这等人力不可抗的大灾难以及那来自地底的恐怖因素，如果能逃命何必留下来被他人拖累。
可人心又本善，谁也不能心中坦然地见死不救。
他们在生死边缘，也在道德的天平上，任何一根茅草和羽毛都能把天平压向一侧。倾斜之后就只有一个结果，到了那时，是对是错已不再重要。
……
一颗巨大红色的烟花在奈亚上空绽放。这烟花必是夹杂了魔法工艺，因为它将奈亚全境的黑夜变成了白天。赤色的天空压过了夜色，压过了下八区的浓烟，压过了饥饿法阵的光芒。
赤色花火撕裂绝望的黑，带来热血的颜色！
这不是烟花，它是一种求救信号，被称作“赤红救灾令”。
为了抵抗天灾和其他不可抗力造成的劫难，人类世界数个国家达成的数项人道救援措施。灾害的危险程度由低到高分别用蓝色、黄色、橙色、红色、红黑来表示。其中红黑是指能够灭绝人类的顶级灾难。如今奈亚使用了“赤红救灾令”，这是几十年来在大陆上第二次用到这么高级的求救信号。
这意味着看到这个信号的有能之士都有义务在第一时间前往灾害现场进行救助！
领主、魔法师、雇佣兵、僧人、教会人士、军队、医生甚至黑帮都在此列。
说来也是奇怪，奈亚法律里仅是规定人们有义务进行救助，可并未写入不履行义务的惩罚。负责监审编纂律法的大博学者冉诺当时只是笑眯眯地说：“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信号的意义，很多人都想不到此生会有机会看到这个信号。
这一片赤红的天空无疑就是那根羽毛，让人们摇晃的内心坚定。
十一圣子看向赤色的天空，露出了可爱的微笑。在他身后，波波和琳琳已经开始招呼仰光教的数位教徒返回奈亚。
……
图哈特看向赤色的天空，赶忙将黑皇石收好，然后很财迷地对猎奇商旅团的众人说道：“我想，救援很快就到。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临阵退缩。”
……
牧北疲惫地看向赤色的天空，他咳出喉咙中的淤血，吼道：“能站起来的跟我一起把大家集中起来，我们向城外撤退！”
……
执政官布朗尼看向赤色的天空，心情既放松又紧绷。他缓缓倒在城垛旁，仰面朝天，他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可是却没有闭眼的力气。最后他的眼中只有一片红色。
……
黑石会会长纳格看向赤色的天空，神情悲伤。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走向那个受困的小男孩。
……
二爪看向赤色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奈斐等人。
她弯腰问奈斐：“能照顾好大家吗？”
奈斐看向那片天，他当然知道那个信号的意义。他看向牧唐和佩姬，点了点头。
她想对橡皮说些什么，可是橡皮却走到他身边，先开了口。
他语气低沉，却异常肯定地说道：“带上我回去吧。森林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孩子们不会受到伤害。我是宁天堂的成员，也是有义务的！”
……
奈亚城堡中央的广场。
莱斯摄政王望着赤色的天空，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对身旁的亲信说道：“我要去下八区，王兄虽然不在了，可是他最后的命令却仍然……”
那人点了点头，麻利地去传达一条条密令。
莱斯亲王站在原地，看着仍在冒烟的信号发射炮。他用力攥紧拳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大博学者冉诺的预言又要应验了吗？这赤色的天空，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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