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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大人上门提亲


  雨后,一座深紫色的皇宫座落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大地四周被广阔的江河包围着,整片山河如银蛇练舞,山涧都笼罩着幽幽的紫色。

  这是北方,燕国。

  燕国处于大陆的北方及东方,漕运十分发达,控制着通往西方的的水路,水上兵力十分强大。

  燕国皇宫。

  一名手持拂尘,身着宫锦缎面料缀五铢宝珞青色宫裳的小太监匆忙的往铺着青石板的大殿中跑去,守在两旁身着白茶花色翠云叠叠铢衣的宫女们则全都激动的看向太监,在激动过后,便是无比沁寒的害怕,一个个恭敬的弯下身子,有的已经胆寒到双腿都在打颤。

  “太子殿下回宫,全都低下头,不准左顾右盼,不准发出声响,不准越矩半步,违者斩!”小太监喜宝的声音像铁锯穿透铜墙一般,又如暗器般夹霜带雪的荡满整个深黑的大殿,吓得宫女们头垂得更加低。

  太子东宫宫广九楹,大气辉煌,整个皇宫呈深紫、深蓝、玄墨、暗黄等色彩,宫殿四周飘着随风拂动的红纱,整个大殿外刷金漆,镶银嵌玉,看起来宽阔且奢华。里面设有紫檀雕山水人物宝座一座,上铺黄缎平金靠背,边上放着一只青玉填金祥瑞御制诗如意的红雕漆嵌玉梅花瓶,紫檀边座雕云蝠万字围屏,紫檀香几上设有铜镀金嵌杨木筒式玉石万年青盆景一座。

  大殿的地平上设朱红油贴金龙凤三屏风宝座一份,左侧的太妃榻上有金黄妆缎坐褥一个,地上铺着一块白玉莲花篮并红黄绿翠栽绒花毯一块,右侧再设一座花梨边座嵌鸡翅木牙骨山水屏风宝座一顶,四周的屏架上缀得有紫檀嵌象牙花映十二扇一柄,紫檀青白玉如意一柄,铜镶银鞘顺刀一把,青花白地执壶一件,青绿双环方簠及御制墨刻石经四十函各一件。

  再往里靠东面的位置,是一张红三、四丈长宽的南漆雕花霁红水晶双桃的罗汉床一张,那床边罩着绣黄江绸刻丝宫缎红萝帐一顶,整个大殿的布局显得美轮美奂,无比金贵,真有闲云入窗牖,清露滴梧桐之美感。

  喜宝率先跑进大殿,然后便领着大殿内身着缥缈宫绢纱裳的大宫女跪在地上,恭敬的迎接太子殿下的到来。

  此时,那空旷的宫道上,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铁骑声,这声音丝丝扣进人的心弦,好像一颗颗石子敲打在人心上,所有人当即紧张的单膝半跪在地,神情肃穆,只待迎接那神只一样的王者回宫。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接近,在到达心澹水秀的东宫门外时,只听一阵哗哗的收剑声,一名身着玉缃萝色缠枝绉纱白玉大袖袍,头戴玉冠、脸罩银白面具的男子握紧宝剑一步步踏进大殿,他身后跟着一排身着锦衣的侍卫,侍卫们一进殿,便恭敬的守在左右两侧。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殿下回宫!”喜宝带头跪下,后边的宫女太监全都严肃的跪直身子,齐声三呼道。

  “去温泉,备藻豆、桂花油、甘松香、白檀香,本殿要沐浴!”男子冷冰冰的说完,已经一跃踏进大殿,身后跟进来的喜宝忙接过他脱下来的珊瑚红缀珠宝璎珞的斗篷,应声过后,忙叫身后的宫女去准备。

  此时,男人已经张开双臂,喜宝忙和两名宫女上前帮男人解那条翡翠如意玉带革带,男人淡淡闭着双眸,两排浓密漂亮的睫毛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身上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看得下方跪着的一名宫女眼神发愣。

  这宫女见别人都将头低下,她则趁人不备,大胆的盯着男人高大健硕的身材,以及他泛着银光的面具,她多想伸手揭开他的面具,看看那银白色的面具下,隐藏的究竟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看着看着,宫女越看越痴,忍不住将头抬得更高,眼里尽是痴迷,太子殿下的眼睛太好看了,光是那排眼睫毛,就又长又纤细,她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睫毛,正在这时,宫女身子不经意倚靠在边上的一尊琉璃醉上,她此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处境,颤抖着双腿便要站起来。

  突然,宫女不小心碰到身侧的那尊紫色的琉璃醉宝瓶,只听“砰”的一声,宝瓶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登时,所有人都惊惶的吸了口冷气,那宫女已经吓得满头大汗,双手颤抖的趴到地上。

  此时,那正微微假寐的男人已经听到这阵声音,陡地,他深黑的双眸迅速加深,一道利刃般的光芒朝宫女直射而去,刹那间,男人已经一个飞旋转身,右手猛地拔出墙上泛着银光的宝剑,一双眼眸尽是阴鸷,执起宝剑,毫不留情的拂动白袍,一头乌黑的青丝翩然垂下,此时,人影动宝剑出。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那凌厉的宝剑已经直刺宫女心脏,宫女还来不及求饶,只是惊恐的瞪大眼睛,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其他宫女则吓得汗毛冷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太子殿下太残暴了!

  喜宝也是吓得双腿打颤,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道:“殿下息怒!她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话才说完,此时地上的宫女仍旧恨恨的瞪着双眼,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难受的“啊”两声。

  男人提着带血的宝剑,冷冷朝前方的宝座走去,那宝剑上的鲜血慢慢滑到地上,此时,男人已经坐到宝座上,身子懒懒的斜靠在椅上,身上白袍翩翩,胸襟处的衣袍半敞着,露里若隐若现性感结实的胸膛。

  “大胆!”男人微微扬起嘴角,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大殿,“你是蠢货生的?没发现她是苍祁的细作?是不是要本宫连你一起砍了?”

  喜宝一听,当即瞪大眼睛,忙跑到那张着嘴一脸难受的宫女面前,他一把扯掉她背后的衣裳,赫然发现,女子背部竟绣得有一个梅花印记,当即一把扔下女子,冷声道:“皇宫竟然有苍祁的细作混进来,说,谁派你来的?”

  喜宝没想到一个新来的宫女,竟成了细作,而且太子殿下看都没看她一眼,竟然就知道,他活了那么多年,连人都不会分辨,太子殿下也太厉害了。

  那地上的宫女恨恨的盯着喜宝,咬了咬牙,猛地吐出一口气,绝望且凄厉的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这一句话,已经证实,女子便是伪装成宫女的细作,喜宝这下更加佩服太子殿下,边上的宫女们一个个满目惊异,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观察这么细微,连这个都知道。

  “行了,拖出去砍了!”男人轻抬了下眉梢,话完便起身朝温泉走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宫女留。

  喜宝见状,便要叫人进来,谁知那宫女冷冷扬唇,厉声道:“你是苍祁的……世子,你个奸细……”。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没力气再说下去,一个咬牙,便重重倒在地上,失去最后一口的气,她到死都不明白,这男人是怎么发现她的。

  男人则冷漠的扬起红唇,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敢违逆他,违逆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仁阳殿。

  仁阳殿是燕国皇帝的寝宫,整座宫殿与东宫长乐宫遥遥相对,都是那么的宏伟大气,奢华富丽,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大殿里,男人一袭象牙色刻丝云纹嵌金丝滚边的锦袍衬得他眉目如画,一张弧度完美的下巴晶莹如玉,唇角淡淡勾起,一双湖泊色的眸子略带寒霜的看向上座多罗宝座上的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朱武王冷冷坐在皇帝宝座上,看着面前已经一跃成长起来的俊朗男子,沉着眸道:“这赤炼究竟是怎么管事的皇宫,作为代理太子,竟然放任苍祁细作进来,他当真以为他是太子了?只有你才是朕认定的东宫之主,这件事,朕一定要仔细查问,堂堂太子东宫,竟会如此容易就混进细作,看来,你也是时候回来了,否则他气焰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知收敛,一直觊觎着你的太子之位!”

  男子浅浅垂眸,狭长的凤眸微眯,眼里浸着茹毛饮血的冷光,看了看自己光洁如白玉般的手指,红唇冷启:“他既要做这个太子,就让他做好了,顺便,把父皇定的那位莲香太子妃也让给他。”

  大燕帝气得瞪了男子一眼,掳了掳胡须道:“莲香是朕给你从小培养的太子妃,她性格温良,人品出色,且姿容瑰丽,又喜欢你,你怎么一直都看不上她?”

  “其实父皇不觉得,赤炼弟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其实待我很好,我很想把太子之位让给他。”他觉得自己这样活得真累,他想过自由自在逍遥的日子,讨厌和憎恨皇宫的尔虞我诈,他想拥有自己的土地,有个深爱的妻子,两人在自己的小王国里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因为晴贵妃的原因,父皇一直不喜欢赤炼,只有他知道赤炼是什么人,那细作究竟是谁放进来陷害赤炼的,他也清楚。

  大燕帝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凝渊,你是朕的嫡子,是皇后唯一的子嗣,你不继承皇位,由谁来继承?赤炼母亲犯过大错,能让赤炼做代理太子,已经对他是最大的恩遇,这是朕的诏书,先传给人,预防他日有任何变动或不测。如果将来朕发生不测,你只要拥有这诏书,便能调动大内禁卫军,以及大燕的整个军队与那些部将,这是你唯一能钳制他的保障。”

  大燕帝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默许赤炼继续当太子,不怕他造反,就因为人有一队十分忠心的鹰卫,这位鹰位已经深入皇宫内部,几乎每个宫守门的侍卫都有鹰卫,就连假太子赤炼那些所谓的亲信里,都有大部分是他的人。

  只要赤炼一敢有所动作,鹰卫们就会像他报告,必要的时候,鹰卫们可以不向他报告直接斩杀赤炼,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爱的儿子凝渊,为了保护他,为了让他顺利登上皇位,谁知他却根本不在乎这一切,只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

  接过那个诏书,男人眉梢微抬了下,见大燕帝似乎气得不轻,一个人坐在桌前开始生闷气,男人见状,便会到大燕帝对面,亲手给他斟了杯茶,且拍了拍他的肩,示以安慰,“父皇,来一杯君山银针,这可是儿臣在宁国寺采摘的,光闻这味道已经馥郁芳香。”

  大燕帝没好气的睨了男人一眼,端起茶杯来个一饮而尽,再抬眸时,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朝自己露出一个和煦且有些无辜的微笑,他有些尴尬的将手放在唇前顿了顿,道:“在那个地方呆累了吧?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如今苍祁帝已经在四处查寻你的下落,那楚国大将楚宸烨已经开始怀疑你,早派人盯住了武穆王府。情势如此危急,父皇担心你的安危,也想通了,让你回来过过好日子。”

  男子本想答应,脑海中却溢出一张温暖干净的笑魇,随即不紧不慢的道:“还不急,等儿臣把你未来的媳妇说动再回来,也不迟!”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何时的事?那莲香郡主怎么办?”大燕帝才稍稍平复的心情,又咚的一声掉进冰窟窿,自己这个儿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那德性快和苍祁的齐王世子有得一拼了。

  “她?赤炼不是喜欢吗?给赤炼好了,父皇,你真罗嗦!”男人说完,起身再拍了拍大燕帝的肩,拍得大燕帝忍不住咳了两声,便挥挥衣袍,大步流星走出殿外,气得大燕帝吹胡子瞪眼。

  走出仁阳殿,男人已经看见一脸俊朗,身材颖长的男子站在外面,一看到他出来,朱赤炼便上前,抬了抬眉梢,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眉毛弯弯,温润一笑,“凝渊君,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身姿俊朗啊,哈哈……”

  与朱凝渊不同的是,朱赤炼个性大大咧咧,有时有些搞笑,有时又冲动,是个十七岁还未成熟的明朗少年,看到赤炼一脸的嘻嘻哈哈的样子,男人用力拍在他肩上,爽朗笑道:“赤炼君,好久不见,你竟还没长大?再这样下去,父皇要生气了!”

  “凝渊君,你是知道的,我本不想做这太子,父皇硬要我替你,人人都以为我舒服,其实只有我知道,这种感觉太烦了,没有自由,每天规行矩步的,凝渊君,皇弟我好羡慕你。”朱赤炼说到这里,已经很无奈的皱起眉头,人人都以为他做了太子后就野心勃勃,只有他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的不舒服。

  他跟凝渊君一样,都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做个闲散又身份尊贵的王爷,比整天与人勾心斗角强多了。

  男人同样回给朱赤炼一记无奈的眼神,正在这时,后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喝声:“凝渊君!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听到这阵娃娃音似的声音,男人额头立即浸起阵阵冷汗,他只觉头皮发麻,忙将朱赤炼拖在面前当挡箭牌,“咳……本殿有事,先走一步。”

  男人说完,已经大步流星离去,赤炼见状,急得跳脚的大叫起来,“凝渊君,你别走啊,莲香来了!”

  等如粉色娃娃的莲香赶到的时候,她心中最中意的男人已经冷漠的离去,只留给她一个无限遐想的背影,看着莲香失落的样子,朱赤炼忙心疼的拉过她,着急的道:“凝渊哥哥已经走了,不是还有我在么?”

  “我不要我不要,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莲香耍起小孩子脾气,狠狠瞪了朱赤炼一眼,转眼就朝花丛中跑去,吼得赤炼赶紧跟上,一番讨饶,莲香郡主这才饶了他。

  苍祁。

  一大清早,纪老将军已经早早起床准备妥当,他换上一件簇新的玄色直裰烫金滚边通袖袍,腰系鎏金玉带,脚踏玄表朱里的皂靴,对着铜镜仔细梳了梳他下巴上的胡子,再照照眉毛和白花花却平顺的头发,这才由下人扶着走出齐王府大门。

  走到大门口,却碰到一身红色戎装,身披藏青色披风、腰配长剑的楚宸烨,楚宸烨头戴缀有璎珞的羽林冠,狭长的凤眸在扫到神情古怪的老将军后,双眸微微眯起,紧抿薄唇看向他,眼里是浓浓的探究意味。

  纪老将军则有些促狭的看了眼楚宸烨,神神叨叨的让敬茗扶着他,一脸中气的朝轿子处走去,看都没再看楚宸烨一眼。

  楚宸烨见老将军今日竟不奚落他,而是一脸神秘的逃开,眼里更是一片疑惑,索性策马跟在马车后边,远远的跟着老将军,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儿要做什么。

  纪老将军一坐上马车,便将车帘掀开,将头移到外边,往后边看了一眼,双眸正好与楚宸烨冰冷的眸子对视,他眼里闪过一阵忐忑过后,随即再看了楚宸烨一眼,楚宸烨也策着马回望他一眼。

  望完过后,纪老将军便将车帘放下,将头缩进了马车里,就这样,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齐王府,朝城西走去。

  城西?楚宸烨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疑惑的看向城西方面,此时,大街上蒙着面纱或会在轿子里的千金小姐们,在看到那白色骏马上神色邪魅、风姿卓绝的男人时,一个个全都两眼冒光,既想偷看,又碍着女儿家的身份,只能偷瞄。

  终于,马车缓缓在南宫府大门前停下,楚宸烨这才看清,这里竟是南宫昊天的府邸,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南宫昊天,那个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的傻瓜?

  见纪老将军已经神神秘秘的下马车,其实这时候已经不叫神秘,毕竟被他发现了,他便一个箭步上前,拦在纪老将军面前,“外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老将军掳了掳胡子,白了楚宸烨一眼,终于把他引来了,要不是他故作神秘,恐怕还引不来这小子。

  “当然是提亲啊,你来了正好!”纪老将军淡淡瞟了楚宸烨一眼。

  “给谁提亲,你吗?那孙儿先恭喜外公了,不喜欢外公看中南宫府的哪位姑娘?”楚宸烨一脸正色的看向纪老将军,这话一出口,说得纪老将军猛咳一阵,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憋着一口气瞪向楚宸烨。

  幸好他还不算太老,否则要被楚宸烨气死的!

  “死小子,自然是给你提亲,别不懂装懂,跟老子进去!”纪老将军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住,当即背着手,沉着脸便上前,此时,南宫府的小厮们已经进去通报去了。

  小厮们见是尊贵得不能再尊贵的客人莅临府邸,自然不敢怠慢,忙将大门打开,一名小厮已经上前朝纪老将军道:“给老将军请安,我们老太太已经等在兴安堂了,请将军随小的来!”

  原来早就约好了,准备把他卖了。

  楚宸烨微眯起眼睛,冷冷挡在老将军面前,沉声道:“你堂堂一个辅国将军,本世子堂堂齐王世子,难不成你要低头来给南宫昊天提亲?”

  太没尊严了,他楚宸烨何时要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给一个他都瞧不上的男人提亲,绝不可能。

  老将军却不以为然,掳了掳胡子,不紧不慢的邪笑道:“这下子低下头求娶了心仪的孙媳妇,总比有些人永远做鳏夫强,你想娶他的女儿,就得亲自登门,这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大丈夫应该有的品格,此事无关君臣,无关尊卑,只关胸襟与品格!”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他女儿了?”此时,楚宸烨已经咬牙切齿的盯着老将军,他一把冲过去将老将军提起来,准备往马车上丢。

  正在这时,南宫府的老太太却已经亲自上前迎接,身边还跟着一位模样娇俏的少女,老太太一出来,楚宸烨原本提着老将军脖子的手突然放松下来,他缓缓的收回手,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老将军的肩,一脸谦卑的道:“外公,孙儿扶您进去吧,来,您小心点!”

  前后变脸之快,还真令老将军有些不适应,此时,老太太已经拉着南宫蕊儿,在看到齐王世子在驾小小的侯府时,忙上前给他与老将军行礼,“老身参见纪老将军,参见齐王世子。”

  老太太行完礼,便仔细的看向楚宸烨,发现他竟抚着纪老将军,根本不像传言那么残暴,而且他生得风华绝代,很吸引人,只是样子冷如寒冰。

  也是,常年上战场的男儿,身上的确罩着太多寒气和阴气,老太太也能理解,越看高大俊削的楚宸烨,她越是觉得满意,再看下身侧的南宫蕊儿,在看到大俊男后,一张脸早已经飞上红云,小脸更加陀红起来。

  纪老将军高老太太太多级别,如今为了他的孙儿,不得不亲自上门以示诚意,便朝老太太道:“行这些虚礼做甚,老夫今日来是有一事想与老太太商议,不知你可能作主?”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忙点头,之前纪老将军就派人来侯府送过帖子,说了他是上门提亲的,老太太便满脸堆笑的道:“咱们不妨进屋说,老将军、世子,请!”

  说完,老太太亲自领在前边,面色却有些深黑,纪老将军帖子里明确说了要向南宫婳提亲,她在惊愕的同时,却又想到身边的蕊儿,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让南宫婳配给祁世子,她的蕊儿就配一个达官贵人。

  如今齐王世子上门,竟是个无比尊贵的贵人,到底该怎么办呢?是配婳儿,还是蕊儿。

  这时,老太太瞄到身侧的南宫蕊儿已是一脸娇羞,时不时的偷看前边高大的男人一眼,眼里透着痴迷与喜欢,看到如此南宫蕊儿如此喜欢齐王世子,老太太心里当即做了个决定,为蕊儿的幸福着想,她喜欢齐王世子,就努力让她配得上楚宸烨。

  至于婳儿,就配祁世子,同样能为侯府光宗耀祖。

  一行人在兴安堂坐定后,老太太忙殷勤的让人上茶,丫鬟们从来没见过齐王世子,在看到他时,一个个惊为天人,纷纷躲在幔帐后偷瞄,没想到齐王世子真如传说中的那么俊削,与祁世子是各有风采,都是人中之龙。

  此时,南宫蕊儿眼睛已经双眼冒光,想到齐王世子那尊贵的身份,想到将来自己的世子妃位置,想到大将军夫人的称谓,她忙主动上前给纪老将军斟了杯碧螺春,企图先获得纪老将军的好感。

  纪老将军一坐下,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便四处扫射,有些疑惑的道:“老太太,南宫小姐呢?”

  老太太一听,眼角的神色蓦地一沉,眼里闪过一抹不悦,随即陪笑道:“她身子有些不爽利,正在飞羽院休息,刚才已经派人过去传话了,等她收拾好再过来。老将军请稍坐一会,这是我的另一个孙女蕊儿,蕊儿,还不快过来给老将军行礼?”

  此时,南宫蕊儿已经小心翼翼,含羞带怯的走到凤眸淡漠的楚宸烨面前,要给他敬茶,听到老太太的呼唤,忙将茶杯溢满后,带着一双花痴般的眼睛,便走到老将军面前给他行礼,“蕊儿见过老将军,给老将军请安,祝老将军身体健良,万事如意。”

  纪老将军当即一怔,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他早看出这南宫蕊儿的心思以及老太太的用意,便淡淡的抬眸,瘪了瘪嘴,“你这小姑娘真是生得好看,爷爷背有点痒,能不能给爷爷挠挠背。”

  老太太一听,神色当即不悦起来,蕊儿虽说才十三岁,可也是个长大的姑娘,哪能不避嫌的给一个老男人挠背,也不知道这老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南宫蕊儿此时为了讨好老将军,已经不顾尊卑的腆着脸上前,一双小手便去给老将军挠背,看得老太太眼睛都绿了,眼珠子也差点瞪了出来。

  此时,边上一直斜靠在椅上的楚宸烨嘴角淡淡的扬起,仔细打量了眼南宫蕊儿后,对着一脸通红的南宫蕊儿毫不留情的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蕊儿姑娘既亲近了本世子外公,呃……本世子的外公房里正好缺一个知心人,如果老太太同意,能否把蕊儿姑娘许配给我外公?”

  楚宸烨一脸正色的说完,已经吓得南宫蕊儿忙收回手,她秀眉微蹙,眼里浸着委屈的泪光,分明是老将军让她挠背的,世子为什么这么侮辱她?硬把她配一个快死的老头,这样她将来还怎么嫁人。

  这老头也是,老不羞一个。

  老太太已是脸色铁青,虽然她品级低,侯府远远不如齐王府,但自己心疼的蕊儿被人如此耍弄,便冰冷冷的道:“我蕊儿还是个孩子,只是听老将军吩咐给他挠挠背,像小孩子那了般玩乐,再者,她年纪那么小,怎么堪配老将军,还请世子莫要说笑了罢!”

  楚宸烨淡淡挑眉,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面不改色的道:“无论年纪小大,反正如果本世子看中的女子接触了他人,哪怕是下至一岁孩儿、上至九十耄耋,本世子都不会要。即使好不容易娶了回去,本世子也会疼爱得她生不如死,对了,我齐王府有好多好玩的,比如脚镣、烙铁、钉板、刺刀等,没事的时候,本世子喜欢让夫人来当靶子,本世子箭术也不怎么好,有时候不小心就会射中对方的眼睛。咳咳……且本世子很喜欢美人,府上已经有各式各样的大美人,她们也同本世子一样,喜欢玩人的手臂啊、胳臂啊之类的东西,有时候她们喜欢切着对方玩,还喜欢跪在针板上给本世子行礼。若是她们敢看一眼除了本世子以外的男人,都会让人戳掉双目。哎……本世子的亡妻,很不幸就是被这么折磨死的,当时那个场景,鲜血淋漓,真的好吓人。呃……真不好意思,给你们说这些,你们权当笑谈听罢!”

  “世子……你……”此时,南宫蕊儿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她感觉脚上好像放了铅,人人都说齐王世子性格怪避,为人残忍,没想到,他竟狠毒成这样,把自己的女人当玩物,把人家活活折磨死。

  而且,作为他的妻子,连一岁小孩和九十岁的老人都不能碰一下,万一她抱了自己的儿子,不是得被他斩杀?这个男人太恐怖了,她不敢嫁了!

  想到这里,面色苍白的南宫蕊儿忙躲到老太太身后,连老太太都吓得不轻,祖孙俩差点就在凳子上抖了起来,两人额头都冒出冷汗,看得纪老将军忍不住瞪了楚宸烨一眼,拒绝一下南宫蕊儿就行了,好好的怎么编这些来吓人,万一把南宫婳也吓走了,怎么办?

  “南宫姑娘,老太太,你们别听他胡说,他瞎编的,那个,南宫婳怎么还没有出来?”纪老将军实在有些想念那可爱的小姑娘了,现在对其他女孩都没兴趣,眼睛不时的朝门口瞄,却什么都没瞄到。

  老太太还沉浸在刚才楚宸烨说的话中,浑身发着抖,嘴唇也打颤,传闻齐王世子杀人不眨眼,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的,哪像是编的?

  不行,她的蕊儿不能去受这个苦,想到这里,老太太转了转眼珠,有些害怕的回绝道:“很不好意思,纪老将军,我孙女们还小,想过两年再谈婚事,我的蕊儿……也的确配不上尊贵的齐王世子。”

  纪老将军一听,气得狠狠剜了眼楚宸烨,慌忙解释道:“烨儿真是说笑谈的,此事不能为真,若真有此事,为什么各家千金们纷纷想着嫁进齐王府?”

  老将军这下还要费力解释,恨不得把楚宸烨那张毒舌的舌头给拔掉,看把人家祖孙俩吓的。

  此时,南宫蕊儿已经吓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老太太忙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将南宫婳叫出来,只是南宫婳作为侯府的嫡长女,将来如果她飞黄腾达,侯府也会水涨船高,但若是嫁个暴戾成性的男子,会不会将她虐待至死?

  人一没了,侯府的荣耀自然没了,她究竟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外边的帘子被掀开,孙嬷嬷已经笑着进来道:“老太太,大小姐来了。”

  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老太太心里十分为难,不知道要不要把她配给齐王世子,一旦配给世子,她就是世子妃,未来的齐王妃,她南宫家这么多年都没出现个王妃,婳儿是第一个,可他又怕这齐王世子杀人不眨眼,把婳儿折磨死。

  南宫婳一进来后,先给孙嬷嬷道谢,随即扫了眼屋内众人,走到老将军面前,朝他盈盈下拜道:“婳儿参见老将军,老将军身体可还健朗?”

  纪老将军此时已经满意的点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往南宫婳身上移去,很明显看中了南宫婳。

  南宫婳着一袭银红绉纱白绢里的对襟衫子,外罩碧玉云深的玉罗大袖衣,下着鹦哥粉遍地金妆花锦裙儿,一张小脸鹅腮新荔,一双眼睛明眸生风,整个人宛似巫山仙女,俨若洛水神妃,看得纪老将军直点头。

  边上的楚宸烨始终挑着眉梢,若有所思的看向南宫婳,眼眸嵌着冰冷的寒光。

  纪老将军忙温和的笑道,“多谢小娃娃挂心,老夫还好。”说完,他朝南宫婳眨了眨眼睛,一脸的顽童模样。

  对面的老太太见纪老将军这个模样,不动声色的拉过孙嬷嬷,在她耳旁耳语几句,当听到孙嬷嬷一脸惊异之后的答案后,老太太已经气得咬牙,孙嬷嬷说,她在齐王府干活的嫂子早说了,齐王世子的确性格残暴,但是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他的世子妃也不是他折磨死的,而是病死的,还有他府中根本没有小妾,也没人下跪跪针板玩脚镣之类的东西,听到孙嬷嬷这么一说,老太太眉锋紧皱,恍然大悟的捏着拳头。

  敢情这一老一少为了不娶她的蕊儿,竟编出这样的话来吓蕊儿,对南宫婳却好成那样,老太太此时脸都气绿了,南宫婳是要许配给祁世子的,蕊儿刚才喜欢楚宸烨,自然要配楚宸烨,管他现在喜不喜欢,人一旦嫁过去,日久生情,就是不喜欢也会喜欢上。

  想到这里,老太太忙朝南宫婳招手,一脸温和的笑道:“孩子,快来这边坐,别打扰老将军了。”

  南宫婳朝老太太拂了一礼,便走到南宫蕊儿旁坐下,见南宫蕊儿一脸的哀怨,眼睛却仍旧不甘的盯着楚宸烨,她便转了转眸,装没看见的和老太太聊着。

  此时,纪老将军已经沉不住气,直截了当的朝老太太道:“既然婳儿到了,老太太,咱们能否说说正事,老夫很欣赏婳儿的品格,她为人温良谦逊,孝顺知礼,不知可有许配人家?”

  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纪老将军是来提亲的,刚才孙嬷嬷去请时,也没有透露这一层,不过,她已经猜到几分,这下一听,就证实了。

  对于自己的婚事,她其实没太大的意见,只要嫁的不是流氓恶人,是个有点责任心的男人,便够了,对她来说,嫁谁都一样,男人,都没有长情的,父亲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太太听到纪老将军的问话,心里恨骂道,你个老不休,刚才对我的蕊儿是这种态度,如今南宫婳来了,态度便转了十八个弯。

  这个老头,简直没把她堂堂侯夫人放在眼里,她好歹也是侯夫人,蕊儿如果跟在她名下养着,将来按身份也算侯府嫡出,虽不及南宫婳尊贵,但也是侯府第二尊贵的小姐,虽然侯府门弟远不及齐王府,但只要蕊儿喜欢,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这两人刚才设了计让蕊儿钻,吓得蕊儿现在还害怕的抖着身子,老太太看到这里,真恨不得一把将手中的茶碗顿在桌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是苍祁最有来头也最贵尊的世子,老太太只好勉强堆笑道:“婳儿倒是没许配人家,只是,最近前来提亲的人太多,他爹爹说要多斟酌斟酌,孩子的婚事不能匆忙定论,要仔细考虑好,这也是为孩子的幸福着想。”

  说完,不趁老将军回答,老太太已经朝南宫蕊儿道:“瞧你吓成什么样了?刚才老将军和世子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竟如此没规矩,还不上前给世子斟茶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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