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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吐气压死渣女


  见宫中妃嫔及赵菁华那派人皆嘲笑的看着自己,南宫婳不愠不怒,淡然上前,朝琳琅公主温润的笑道:“臣女才疏学浅,定不及公主才情斐然,实在不敢献丑。”

  南宫婳这么一说,琳琅公主立即是满脸的得意,又讽刺的笑道:“南宫姑娘莫非是怕了?你当和咱妹妹玩玩,反正今日是母后的寿辰,南宫姑娘就当给母后献寿礼,适当表演一下,宫中姐妹们常年都要斗舞斗诗,既热闹,能增进感情,还能让父皇母后解闷开怀,岂不一举两得?”

  琳琅公主倨傲的抬起眸,那话里的意思是,南宫婳除了医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所以不敢和栖霞比,胆小得做缩头乌龟了。

  她这么一说,边上一心要巴结栖霞公主的妃嫔们全都哄笑起来,一个个皆是看好戏的看着南宫婳。

  祁翊狭眸半敛,凤眸如潺潺流水般扫向南宫婳,南宫婳抬眸便见他正在看自己,这时,他竟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微微点了下头,眨完眼睛后,他便装作抬头望天花顶的样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尊贵之气。

  这眼睛一眨,点一头,是在暗示她加油吗?南宫婳当即觉得心中一动,好似有电流滑过,觉得他那深邃的眼神好温暖,温暖得有如明黄的太阳。

  右侧的楚宸烨则捏着酒杯,始终淡漠的歪斜着身子,乌黑的眼里迸出别人看不清的神色,不过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到南宫婳身上,红唇冷勾,给人一种放形不羁的洒脱感,身上却又散发着残酷的戾气,让人不敢直视,不敢靠近。

  安容华低头站在边上,微微抬眸,便看到两个一等一人中之龙的男人皆在看南宫婳,心里好似油锅在煎似的,悲凉悲凉的,为什么世子不看她,从头到尾,世子根本没拿正眼瞧过她,亏她还以为世子给她取名是对她有意思。

  呵!这些高门大户的公子,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便像施舍般的给她取个名,说不定人家根本就当作好玩,根本没放在眼里,而她却因为这个名字,一直记在心里。

  容华容华,她真的能一世容华吗?

  皇后也微笑着看向南宫婳,她倒真想看看这女孩子会些什么,便道:“只是寻常的玩乐,南宫姑娘不必当作比试,你就和栖霞玩一下,让大家解解闷。”

  看着皇后温暖人心的眸子,南宫婳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颤动,本以为皇宫个个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温婉且平易近人的,更何况她是皇后,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竟能如此温和的与她讲话,她心里很感激。

  想到这里,南宫婳便上前,朝皇后拂了礼,温润的道:“臣女遵旨。”

  南宫婳一接下挑战,对面的栖霞公主便微微蹙眉,她不像琳琅那么肤浅,她看南宫婳之前的表现,便知道,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她定有异于常人的表现。

  想到这里,栖霞公主感觉手心微微沁出汗,她连羽落郡主都不怕,如今看到面前平易近人的南宫婳,却感觉手心发凉,这个对手,表面看似柔弱,其实很强劲,她不能三心二意,定要赢!

  那边皇后下首的十九皇子楚云飞则是小大人般的走到栖霞面前,伸手与她击掌,道:“努力!”

  就两个字,简洁有度,听得栖霞公主十分感动。

  楚云飞说完后,又一脸沉闷的坐到皇后身侧,那小小年纪却一脸正气冷静如松柏的模样,看得皇上忍不住想笑,而楚云飞支持完自己的姐姐,就抬眸眯眼看向南宫婳,不发一语,紧抿着唇,规规矩矩的坐直身子。

  而苏贵妃身边的十八皇子,今年十二岁的楚青枫,白皙的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声音透彻响亮的道:“皇姐你舞姿赛貂蝉,才华馥比仙,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是天下出了名的佳人,一会定能冠绝大殿,一舞惊四座,弟弟期待皇姐一如既往出色的表现!”

  相比楚云飞简明扼要的两个字,楚青枫说的话有诗有词,看上去文才华丽,那神情热情洋溢,浑身散发出皇家的气派,在众人眼里看来,自然比楚云飞出色不少,看得皇后瞪了楚云飞一眼,恨不得掰开他嘴巴让他多吐两个字出来,顿觉有些尴尬。

  皇帝那头对楚青枫更是一脸的赞赏,看得那边的苏贵妃则假作谦逊的咳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自觉的朝皇后勾起一个讥讽的眼神。

  虽然大家都觉得楚青枫表现不错,可南宫婳却不这么认为,比起楚青枫的刻意玩弄词藻,以及对栖霞公主的过分谄媚奉承来,楚云飞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却代表着一切的支持与心意,她不喜欢浮夸的人,喜欢像楚云飞这种含蓄内敛、沉稳有度却不张扬的男子,虽然他还算不上“男子”。

  赵丽薇、琳琅公主等人全都给栖霞公主加油,虽然她们认为公主根本不用加油,用一根脚趾头就能踩死南宫婳,贵姐儿和赵影华握紧双手,两人拼命朝南宫婳使眼神,让她加油。

  祁翊嘴角露出一个淡笑,一双星眸仍是淡淡的看着南宫婳,眉宇间似有期待,楚宸烨则冷斜凤眸,身上罩着一股化不开的凉薄。

  各方人马加完油后,南宫婳与栖霞公主站到大殿之上,栖霞公主琴棋书画皆精,便朝南宫婳淡然道:“比什么,由南宫姑娘来挑。”

  南宫婳不卑不亢的抬眸,乌黑的双眸清润动人,淡笑道:“公主是东道主,由公主决定。”

  “按理来说南宫姑娘是客,怎能由本公主决定。”栖霞眼里迸出一道锋利的寒光,却是转瞬即逝,模样依旧淡淡的,像极了高傲的冷美人,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哎呀,你们别让了,就来一段舞吧。”老王妃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南宫婳,又道:“听说皇后当年自创了一曲‘嫦娥飞仙舞’,就因为这支舞,便迷倒了咱们皇上,她的舞姿倾国倾城,只要看过这舞的人,没有人不惊叹喜欢的。如今,两个孩子都来一曲嫦娥奔月,看谁跳得更有皇后当年的神韵,更能打动人。”

  老王妃说完,对面的老将军掳了掳胡子,在瞪了眼老王妃后,也跟着道:“皇后这舞的确精妙,听说舞到最后高潮时,皇后竟能腾飞旋转七圈,且一气呵成,这圈数越多,就表示难度越大,表示跳得越好,听说这宫中好多人习此舞,竟无人能转到七圈的,不知道两个孩子会不会跳。”

  两人一夸,皇后当即脸色羞红,拿明黄缎绣帕擦了擦脸上的香汗,以掩饰自己的害羞,却看得边上的皇上朗声大笑,“的确,朕当年看了皇后这支舞,便对她一见钟情,继而永生难忘,这舞难度很大,栖霞倒是常练,不知道南宫姑娘可否会?”

  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有些愕然,这反应在众人看来,是怯弱,是不会的表现。

  琳琅公主一见,眼里闪过得意和讥讽,“南宫姑娘如果不会,可以选择认输,只是本公主听说,南宫家嫡出小姐慧质兰心,琴棋书画不在话下,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不似传闻中那般,都说传闻多为假,果然如此。不过一首飞仙舞,南宫姑娘竟窘成这样,如果不会,就挑别的比吧。”

  琳琅公主十分得意的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她身边的妃嫔们也纷纷捂嘴轻笑,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道:“如果南宫姑娘真的连支舞蹈都不会,可叹北麓侯府是怎么教养的女儿,堂堂一个北麓侯府,连嫡女都没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更别说侯府其他女儿,将来要说门好的亲事,恐怕难喽!”

  “这飞仙舞几乎人人都在学,只是学得好与坏罢了,这里的官家千金哪个没跳过?南宫姑娘不会,莫不是你娘亲没有教过你,还是你娘亲自己也不会,如今这可是大殿之上,南宫姑娘若败北而回,想必也让北麓侯失望,只觉毫无颜面吧?”

  妃嫔们要适时的巴结栖霞公主和皇后,也要巴结贵妃之女琳琅公主,便一个个嘲弄起来,急得贵姐儿和赵影华两人直咬牙,牙齿都快咬酸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存心刁难,以前婳儿甚少出门,哪有什么琴棋书画皆精的名声?

  甚至,这里的千金小姐有好多都没见过婳儿,谁又知道她会些什么,琳琅公主故意夸大婳儿,又让婳儿如今下不了台,不仅损了婳儿的面子,连整个北麓侯府都跟着她丢脸,如此一来,她回府必定会遭那些姨娘们的白眼。

  最重要的是,一支谁都会的舞,婳儿不会,那么就表明她根本不是慧质兰心的女子,这不好听的名声一传出去,将来说亲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安容华则挪了挪脚,嘴唇微张,身子开始轻摆,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只得在原地绞着手指。

  所有人都对南宫婳不抱希望,祁翊却只是朝她温暖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好似三月的烟花,好像在场除了南宫婳之外,他都不关心,而对面的楚宸烨在喝了口酒之后,突然朗声大笑,站起身,朝南宫婳道:“小娃娃,就是献丑,你也要上啊!叔叔可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人,能成为大家的笑柄,能逗大家笑,也是你的一项功德,咳……咳……”

  话还没说完,楚宸烨就挨了纪老将军一拳,纪老将军力气大,打得楚宸烨似笑非笑的咳了一声,便坐回自己位置,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那眸子,却透着淡淡的凉薄和悲戚,无人能看懂他眼晴里的凄迷。

  琳琅公主也是满脸带笑,不过这却是讥讽的笑,又冷冰冰的道:“怎么样,南宫姑娘想好了么,没想好,就让安姑娘上,本公主看安姑娘跃跃欲试,似乎很想表演呢!”

  琳琅这么一说,当即说得安容华满脸羞红,她的确想表演,为了提升自己,为了寻到好的亲事,为了进入上流社会,从小她就爱跳舞念诗,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不过她经常扮成男子去歌舞教坊,躲在墙角偷看美人的跳舞,再回家偷偷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通过自己的才华找到合心意的男子。

  这飞仙舞她正好跳过,几年前教坊里就流行这种舞,都是跟皇后学的,平民老百姓都不知道,教坊里的人懂得多,她就跟着跳,每天都在割完草后在田野里苦练,只不过,她平时事忙,又要学其他的,这舞,她学得不是很好。

  但是,看南宫婳的眼神,她根本不会,就算她安容华跳得不好,不如栖霞公主,但总比南宫婳强,做不了第一,她这样的身份,做第二也不亏。

  只要一有机会,便要上前一试,就算入不了皇帝的眼,入这些王孙公子的眼,都是她爬上枝头的机会,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为人上人的机会。

  南宫婳听琳琅公主的讽刺,嘴角淡淡勾起抹冷笑后,突然挑眉,上前两步,道:“既然公主如此盛情,那婳儿不妨一试,如果跳得不好,还请大家切勿见怪。”

  见南宫婳应战,安容华脸上闪过一抹心急,会不会没有她的份了?

  琳琅公主则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与大殿中央的栖霞公主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对面的翩翩公子祁翊,转了转眼珠,道:“能应战就好,我看安姑娘似乎也想跳,这样吧,你们三个比试,看谁厉害。听闻祁世子年有十八还未娶妻,要不这样,谁跳赢了,就让你们嫁祁世子如何?”

  “咚”!琳琅公主的话像听得众人像炸了开锅似的,皇家公主与世子的姻缘,哪能轻易由一支舞来决定?

  不过,人人都知道栖霞公主意属祁世子,祁世子经常进宫为她诊病,傻子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将栖霞许配给祁翊,只是栖霞公主才十三岁,还未到出嫁的年龄,所以皇上还在考虑此事。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皇帝虽然表面训斥了琳琅公主一句,眼神却看向祁翊,祁翊狭长的凤眸微挑,眼神莹润淡漠,眼珠则似摄人心魄般冰冷,面无表情,缄默不言,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右侧的楚宸烨已经坐直身子,如鹰的目光扫向南宫婳,眼底有一缕苍凉的孤独一闪而逝,正在这时,他边上的纪老将军忙道:“皇上说得对,琳琅公主就是调皮好玩,哪能就这样决定婚事。”

  万一把南宫婳挑给祁翊了,那他的烨儿怎么办?烨儿也是个可怜人啊,从烨儿的眼神里,他看出了孤独和寂寞,也看出了对南宫婳的紧张,所以他要为烨儿争取。

  座上的老王妃则很是稳重的看向南宫婳,不过她也很喜欢栖霞公主,便微微笑道:“栖霞和婳儿我都喜欢,所以我没意见。”

  言下之意,谁做她媳妇她都高兴,只是,老王妃的话却让其他夫人们不解,按理说,世子是高高在上的武穆王之子,最少也要配郡主,怎么可能配个侯府的女儿?而且这侯府侯爷的官位并不大,又在朝中毫无建树,家底也不殷实,再这样下去估计侯府很难再继辉煌,再加上南宫婳又没栖霞公主出色,根本配不上祁翊,老王妃竟然不介意,真是奇怪。

  皇后心疼栖霞公主,目光温情的移到她身上,做母亲的哪会不知女儿的心思,便道:“世子是人中之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不过,世间缘份从来不是成文的东西,如果这支舞能促成一段好姻缘,本宫也不介意儿戏一次,世子,你说呢?”

  皇后已经明显的帮栖霞公主说话了,听得栖霞满脸害羞,其他人心中都默许的点头,公主配王世子,两人都是才情绝佳的人,正好相配。

  楚宸烨嘴角冷勾,他身边的纪老将军则抬眸,与对面的老王妃咬了咬牙,老王妃也还他一记“呸”字,两人就在底下你鄙夷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十分活宝的一对。

  听皇后问话,一向不爱说话的祁翊突然抬手放到唇前,顿了顿,原本白皙的脸色突然羞红起来,两扇如刷子般的睫毛闪了闪,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不知怎么的,我有点热血沸腾……这主意,好像还不错……”

  啊?祁翊害羞且沙哑的话一说完,南宫婳迅速看向他,只见他脸色害羞,嘴唇红润如樱桃,泛着清润的光泽,安静乖巧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迷人,甚至有些撒的意味,天哪,一谈到说亲,这个平时冷漠的男人,竟然一瞬间就成像小白兔似的,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还有些可爱,而且还会脸红。

  南宫婳从来不知道祁翊竟还有这一面,以前总觉得他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知道女人一提到说亲就害羞得摇头摆身子,这男人也含羞带怯,还是第一次见。

  连祁翊都答应了,皇后脸是更是高兴,栖霞公主则是十分激动,安容华小家子气肯定跳不好,南宫婳又不会,如今只有她会跳,她一会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世子这么说,就是暗示要娶她为妻。

  想到这里,栖霞公主脸上更散发出浓浓的自信,看着祁翊唇红齿白、低头微笑的模样,栖霞公主更是怦然心动。

  边上的安容华似乎也找到锲机,既然世子都同意了,那不是表明自己也有三人之一的机会?她一定要努力,说不定世子表面对她冷漠,心里其实很喜欢她,所以才答应的。

  怪不得世子要给她取名字,原来世子心里是有她的,飞仙舞,她一定要超过南宫婳与栖霞公主。

  祁翊的话不仅让皇后面露微笑,也让皇帝朗声轻笑,好像被祁翊所感染,他也变得年轻了似的,现场原本有些冷清的气氛,因为祁翊那害羞的表现,登时变得活络起来,所有人都饶有兴味的盯着他,想看看这样儿戏的缘分,究竟会点中谁。

  皇帝登时也起了好奇心,皇后一句缘分,一个儿戏,竟让他有些期待,想到这里,他朗声一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朕就抛却世俗一次,就让她们三个比试比试,胜者,赐与祁世子为世子妃。”

  皇上一捶定音,现场顿时沸腾起来,千金小姐们一个个都瞪着眼睛,凭什么是她们三人比试,为什么她们不能,姑娘们一颗心都碎了一地,她们也想做世子妃,如果祁世子被预定了,那她们就只能转投齐王世子以及其他男子了。

  可一抬眸去看齐王世子,就被他那双嗜杀阴戾的目光吓倒,这么凶狠的男人,只能仰慕,却不能靠近,只能喜欢,却不敢表白。

  众多女子都遗憾的盯着祁世子,突然,那羞怯的世子抬着晶莹的眸,对大家温润一笑,这笑容温润如玉,好似春风拂面,看得姑娘们更是拧紧绣帕,一个个紧张得小鹿乱撞,为什么这么优秀温和又儒雅善良的男子,不是她们的。

  谦谦君子,雅致如玉,美词气,有凤仪,正是大家心中的世子写照。

  皇帝吩咐完,南宫婳、安容华与栖霞公主都下去换舞衣,宫中妃嫔们平素经常跳舞,宫里许多漂亮的舞衣,安容华看到这件很美,那件也不错,挑来挑去都挑不中。

  栖霞公主的是特地订制专属的舞衣,早早的换了在前边等两人,南宫婳站在一排排挂着的舞衣面前,开始细细打量着。

  安容华见自己面前的哪件都好看,哪件都想要,一时不知道究竟要哪件,怕选了件不出彩的,一会影响跳舞的效果。

  这时,南宫婳已经拿起一件翡翠色且缀有绚丽的羽毛、璎珞、宝石的一件孔雀翎月华裙,这件衣服华丽亮彩,南宫婳就打算穿这件了,这时,边上的安容华见状,忙抱着手中的两件衣裳,赶紧走到南宫婳面前,满眼羡慕的道:“婳妹妹,你这件月华裙真漂亮,刚才我怎么没看到,我选来选去,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选哪件,现在看来,还是你这件好看,真美。”

  说完,安容华眼馋的盯着南宫婳手中的衣物,眼里直是赞叹,这衣裳真的很美,她刚才竟然不觉得,可南宫婳一拿起,她便觉得这件她挑剩下的衣裳,比其他的都美。

  南宫婳如何不懂安容华的意思,便将衣裳递给她,微笑道:“既然姐姐喜欢,你就穿这件吧。”

  安容华眼睛一亮,有些颤抖的接过那件衣裳,忙点头道:“如此这般,那容华就多谢妹妹了。”

  说完,安容华跟着宫女走到铜镜前去试衣裳,跟在南宫婳身后的赵影华和贵姐儿当即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目的疑惑,怎么这安姑娘性子如此优柔寡断,自己挑了那么多挑不中,等婳儿挑好了,就来要她的,真不够姐妹。

  等安容华去试衣裳的时候,南宫婳嘴角勾起抹淡笑,也不恼,双眸在满殿的衣裳中轻轻扫过,突然,一条玫红色的裙角引起她的注意,她拿开上面的衣裳,将底下那第裙子拿出来。

  拿出来一看,这裙子上缀有宝石,是一条玫红色玉莲蓬缀翡翠红丝结彩球形的飞羽裙,贵姐儿和赵影华看到这裙子,两人都是眼前一亮,见这飞羽裙流光溢彩,上面闪着粒粒珍珠宝石,素纱质地十分柔软,飘逸如仙,穿上去一定步履生姿,有如行云流水。

  刚换上孔雀月华裙的安容华正满意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待她回眸时,发现一抹耀眼的红光刺激着她的眼,只见南宫婳已经换上那件赤红的飞羽裙,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条白玉搔头刻凤凰的丝带,两条丝带如蝴蝶般随风飘动,将南宫婳衬得恍若太虚幻镜的神妃仙子。

  一看到这幕情景,安容华又是很后悔,她刚才怎么没看到这条美丽耀眼的裙子,想到这里,安容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南宫婳的飞羽裙上,上前一把勾住她,在她身上摸了摸,羡慕的道:“妹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条舞裙,刚才我竟没有看见,真漂亮啊。”

  说完,安容华抚上南宫婳裙上殷红若玛瑙的七彩流云碎金丝绦图案,眼里尽是羡慕,南宫婳则淡然抬眸,拾起珠盘里的一朵用绒丝线和金丝缠成的金牡丹,将这朵绒花戴在头上,边上跟来的庆姑姑便啧啧赞道:“南宫姑娘真聪明,这花有个好彩头,叫‘头顶荣华’,当年皇后娘娘跳飞仙舞,就穿的这身衣裳,戴了这朵绒花,南宫姑娘的眉眼都有些像娘娘当年的神韵,真是美极了。”

  一听到头顶荣华四个字,安容华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庆姑姑赞南宫婳,她的心一下子好似雷击,身子怔在原地,没想到南宫婳挑的衣裳,竟是皇后穿过的,连那朵绒花,都有个头顶荣华的好彩头,她为什么没想到?

  不行,一世容华只能是她,祁世子说了是她,想到这里,安容华看了眼珠盘里,发现根本没有其他的绒花了,便咬了咬牙,有些羞怯的走到南宫婳面前,满目真诚的赞道:“妹妹这绒花真漂亮,配上这裙子,当真窈窕雅致,只是我觉得妹妹身板小,这衣裳穿在妹妹身上显大了些。而我身上这件翡翠孔雀裙又比较紧身,我……我想厚着脸皮,和妹妹换一下,可以吗?”

  安容华说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南宫婳,可这副情景,却看得赵影华咬牙切齿,安容华这是跟婳儿抢裙子吗?

  之前婳儿挑中的那件就被她换了去,如果婳儿挑到更华丽的,她又喜欢想换,赵影华真是觉得,这安容华怎么和以前不一样,还是她以前的温婉善良都是假的,今天为了在大殿上一展风采,她真是把节操丢到了脑外,怎么只想着换婳儿的好东西。

  边上的贵姐儿也有些不悦的盯着安容华,不过安容华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有些贪心,她只觉得她应该是以前没见过什么世面,才这么不懂事,便拉住南宫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再拖时间了,婳儿,容华姐姐,我们走吧。”

  这时,庆姑姑则一脸精明的看向安容华,她在宫里呆这么久,一直在皇后身边伺侯,哪样的人没见过?这安容华,从她在大殿上哭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这女孩子心计手段都不简单,婳儿姑娘可别被她骗了才是。

  南宫婳目光慢慢变得冰冷,暂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在皇宫,便准备跟着贵姐儿走,这时,安容华一把走到南宫婳面前,看着南宫婳红艳艳的舞衣,她好后悔自己当时没找到这件。

  南宫婳有了这件舞衣,到时候还没跳就吸引众多人,她必定会输的,想到这里,她豁出去了,咬了咬牙站在南宫婳面前,泪盈于睫的模样,眼看就快哭了,如果南宫婳这时不和她换,倒显得南宫婳小气。

  南宫婳心底五味杂陈,她宁愿相信容华是没见过世面,加上性子犹豫才会这样,否则,她在路上救下她,对自己来说就是在亲手给自己种孽。

  正在这时,边上的庆姑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上前,将身子拦在安容华面前,淡淡的道:“安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倒觉得南宫姑娘这衣裳挺合身的,安姑娘已经向南宫姑娘换了一件,一会儿南宫姑娘若是再挑一件,安姑娘若是觉得好,是不是要再换?容姑姑多嘴一句,这里是皇宫,安姑娘还是不要算得太精,要懂得知足,有时候太心急,会摔得更惨。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安姑娘生得俊秀清雅,皇上就喜欢你自己的风格,何必东施效颦,什么都跟别人一样,那不就没自己的风格了,姑娘我向来说话直,还请姑娘别介意,如果准备好了,都快去吧。”

  庆姑姑洋洋扫扫的说完,前边明里暗里的讽刺安容华,后边像长者似的劝安容华有自己的风格,如此“善意”的提醒,又让安容华找不出错处,听得赵影华和贵姐儿只觉解气,多亏姑姑心直口快。

  庆姑姑的话像把把尖刀刺进安容华心里,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庆姑姑,她竟用“算得太精、心急、东施效颦”等极具侮辱人的词来说她,她登时难受的扯着绢帕,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贵姐儿不想好好的日子被破坏,便上前替安容华擦掉眼里的泪,再拖着她往前走,并劝道:“容华姐,你别瞎想了,庆姑姑说话是直了些,但她是为你好。姑姑这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以前还总说我个性嚣张,她是让你拥有自己的风格,让你有自己的装束,你忘了,刚才皇上是怎么夸你的?”

  安容华一听,这才停止抽泣,是的,皇上就因为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她勤奋朴素,才夸她的,若她都跟南宫婳她们一样,岂不是没有风格和个性了。

  想到这里,安容华才迅速擦干眼泪,对着铜镜给自己涂上脂粉,转眼看到玉萼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她心里一阵叹息,为什么她们个个都是千金命,都有丫鬟服侍,而她却是丫鬟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两人打扮完毕,这才来到大殿,此时,栖霞公主已经早早来到,一进去,南宫婳便看到所有人都在赞扬栖霞,栖霞站在大殿中央,丰姿瑰丽,眉清目秀,身着一袭洁白如月的缀珊瑚木樨南国大袖襦裙,裙子颖长清雅,裙身上的飘带上缀着一颗拇提大小的金团花嵌玉宝石扣,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坠而下,发上简单束了一条墨绿色的宫锦丝带,整个人是无比的别致秀雅,高贵淡薄。

  简单,栖霞公主的装扮唯有用简单二字方能概括,可虽然简单,却另有一种清新的味道,看得南宫婳都忍不住傻了眼,边上的安容华一看到栖霞公主的装扮,登时脸色深黑。

  原以为栖霞公主会装扮得很复杂,可她并没有,自己走的就是简单朴素风,如今栖霞公主蓬松的云髻上只缀着一朵玳瑁玛瑙红牡丹,已经是艳冠群芳,夺人眼球,她这身简单的装束,一下子被栖霞公主掩盖住。

  想到这里,她袖子里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目光也愈发的深沉。

  就在南宫婳一踏进大殿时,陆少卿等人当即瞪大眼睛,一个个皆惊叹的看着她,只见她莲步轻移,一袭绯红如晚霞的飞羽裙衣裾飘飘,玉带翩翩,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

  她眉心饰一点火红带有金粉的红莲花钿,双瞳如剪水,乌黑的眸子晶莹如黑葡萄,粉嫩的红唇散发出如水蜜桃般诱人的光泽,端庄大气,且轻灵飘动的走进大殿,每走一步皆脚下生辉,她抬起眉头,平视前方,似一路辉煌的走到殿中央,娉婷温婉的向皇帝皇后行了礼。

  后边着一袭翡翠色舞衣的安容华也学着南宫婳的样子,力求做到端庄大方的进殿,却因为眼神怯弱,步子迈得不自然,让人觉得有种小家子气的感觉。

  看着南宫婳华贵的打扮,栖霞微微转了转眸,便坐到自己位置上,皇后满意的看了眼自己女儿后,将目光移到南宫婳身上,觉得她态度亲切,也是满心的喜欢。

  这时,常青山端来三只玉牌,上面写了一、二、三,抽中一的自然是先表演,安容华扫了眼那玉牌,拾了一只打磨得十分光亮的牌子,一看,是一,随即脸色有些深黑。

  栖霞公主抽到的是二,南宫婳抽到的则是三,所以是安容华先表演,南宫婳和栖霞先坐下,南宫婳一坐到千金席上,边上的赵影华就朝她小声笑道:“婳儿,你看,今天你可是大家的焦点,好多公子世子都在看你,说不定这次表演过后,你便是一家女百家求,定会有许多公子上门提亲的。”

  南宫婳羞涩的瞪了赵影华一眼,小声道:“影华表姐别胡说,这里那么多出色的女子,这话要让有心人听见,我们俩都会惹麻烦的。”

  赵影华看了看四周,发现赵菁华已经怀疑的看了过来,忙不再说话,后面和老夫人们一起进来的赵老太君便笑眯眯的坐在赵影华身侧,一见到南宫婳,便是满心的欢喜,给她眼神示意她加油。

  南宫画也回老太君一个笑容,这时,乐声渐渐响起,大殿中央的安容华就在起舞,边上的人们纷纷抬首观望。

  南宫婳也抬眸去看,发现对面一道灼热且温润的视线真朝她射过来,正是祁翊,祁翊嘴角带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似平日那般严肃,眼神倒有些若有所思。

  很多人紧张的盯着安容华,她慢慢走到大殿中央,踮起足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瞟向皇帝,随着乐声起舞,她舞的姿势倒是正确,只是因为很少练舞,身板不太柔软的原因,一舞出来,便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在座的千金小姐都是精通舞艺的,一看安容华这舞蹈,全都懒懒的闭上眼睛,有的甚至开始打起瞌睡来,倒是皇帝却一直在看安容华,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真觉得安容华模样乖巧,惹人怜爱,身段也玲珑。

  安容华继续用力的跳,心中只有那一句:赢了的人可以嫁给祁世子。

  为了嫁给世子,她一定要努力,现场的气氛已经渐渐激烈起来,已经能闻到美人之间争斗的火药味,安容华在场中轻灵踱步,在跳到高潮时,将身子侧转,用力旋转一个圈,接着,一个、二个,三个!

  转完最后一个圈时,她已是精疲力竭,满头大汗,身上汗如雨下,紧张得要命,她很怕输,这是她唯一能嫁给世子的机会,她爱慕世子,她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功。

  可惜,她只转了三个圈。

  一曲舞毕,只有少许的鼓掌声,安容华慢慢停下来,已是满头大汗,她在最后只吃力的转了三个圈,这三个圈对于她来说,已经令众人大跌眼镜,不过大家心中装着栖霞公主,知道栖霞能舞七个圈,便没人给她鼓掌。

  赵影华翻了个白眼,“我都能转三个圈,这也没什么看头。”

  见鼓掌的人寥寥无几,皇帝便轻咳一声,带头鼓起掌来,“不错,安姑娘平日那么辛劳,竟能达到如此水平,已属厉害的了。”

  皇帝先开口,皇后便淡淡一笑,也跟着夸道:“看到她们,本宫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只是岁月一去不复返,真羡慕这些孩子。”

  “皇后如今仍是风情万种,深得朕心,可千万别与这些孩子吃醋。”皇帝朝皇后戏谑一笑,逗得皇后忍不住拿帕子掩住脸。

  才转三个圈,安容华迟疑一下,眼里是浓浓的惊诧,一双眼睛蕴满雾气,幽幽的看了苍祁帝一眼,这一记柔弱无依的眼神,看得皇帝心里为之一怔,觉得心里有处柔软被触碰一般。

  可安容华这个眼神,却一下子惹怒了众妃,当着皇后的面勾引皇帝,众妃表情都很难看,皇后也是面无表情的睨向安容华,冷声道:“既然表演完了,安姑娘就退下吧,霞儿,该你了。”

  皇后说完,宠溺的看向栖霞公主,看安容华的眼神则是十分的冰冷,这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城府,可惜太心急了。

  安容华忙行完礼,规矩的退到南宫婳身边坐下,擦了擦脸上的汗,她觉得自己背脊都湿透了。

  在一片赞叹声中,栖霞公主轻提裙裾,蛾眉淡扫,双眸冷清,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她轻灵的踱到大殿中央,手中白色的长袖轻轻一挥,便如彩练般甩了出去,那长袖在半空中翻飞飘逸,看得在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接着,栖霞身子柔弱的往右一扭,手中双袖向左向右迅速飞舞,此时的她,舞姿行云流水,如清丽的蜻蜓,在水上轻点而过,她舞姿柔美中透着刚强,与她常年习武有关,在乐声中,栖霞的舞蹈很美,一些原本在打瞌睡的老臣也纷纷睁开眼,都将欣赏的目光投到栖霞身上。

  “果然不愧是苍祁的才女,这舞姿蔓妙绝纶,有如仙女下凡,跳得真好!”老王妃由衷的点了点头,眯起眼睛仔细去看栖霞。

  栖霞公主则轻抬眉眼,眉宇间尽是公主应有的高贵之态,眼睛不时朝挑眉淡笑的祁翊看去,只见祁翊眉目微挑,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神情似笑非笑,身上透出一股慵懒如谪仙的味道。

  看着这似梦似幻的男子,栖霞顿觉心里一痛,她竟然要通过和安容华这样低下的女人比试的方式,才能有机会嫁给他,由此可见,他根本不爱她。

  他如果喜欢她,定会向父皇提亲,可他没有,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半句喜欢自己的话,甚至没有半点表示,他那双灿若寒星的黑眸,似乎只有南宫婳。

  可她喜欢他,她只能卑微的将自己放到尘埃的位置,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得不到心爱的男人,可有什么办法,她如果不争取,将会永远远离他。

  想到这里,栖霞长袖善舞,轻盈如燕的滑动脚步,舞姿柔美,有如画中仙,跳到最后的时候,她动作越来越快,似高山流水,又有如百兽率舞,在向空中甩出袖子后,栖霞双眸一咧,开始了最后最困难的嫦娥奔月!

  栖霞公主深吸口气,头上的步摇簌簌作响,红唇如朱,右臂微弯,一个用力转身,轻抬足莲,开始向右旋转起舞。

  一圈、两圈,栖霞公主跳到高潮时,音乐也奏到高潮,听得在场众人心潮澎湃,纷纷想看看她那举国瞩目的的嫦娥飞仙,此时的栖霞,鸾带飞舞,墨发飞散,一脸的冷清淡漠,往右轻抬足,一咬牙开始旋转第三圈,到第四圈时,她已经快腾升起来了,接着是第五圈,此时已经看得众人鼓起掌来。

  皇后满目的欣慰,高兴提眼里带笑,她的栖霞就是不一样,很优秀,台下的众人已经自发的数了起来,“三、四、五、六……七、八……九!”

  喊到第九圈的时候,栖霞还要逞强的继续旋转,她冷冷咬着牙,她不能输,她不知道南宫婳能转几个,所以她能尽力就要尽力。

  可是这时,她体力已经严重不支,身子在原地摇晃一下,差点就坠了下来,皇后见状,忙吩咐庆姑姑过去扶栖霞。

  这时,栖霞已经跳了九个圈,不可能休息好了再跳,便由庆姑姑扶着,深吸口气,找回自己的状态,朝皇帝皇后行了个礼,淡淡的回到座位上。

  此时,大殿已经是人声沸腾,九个圈,比栖霞的记录七个圈多两个,可见她用了多少力,苦练了多久,每一个圈都非常有难度,而且要考技巧和灵活性,要有嫦娥奔月的样子,栖霞全都做到了。

  “栖霞公主果然妙极,九个圈,已经是苍祁没有的人才。”纪老将军将大拇指竖起,想当年,皇后也才转三个圈,如今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边上的楚宸烨则不以为意,嘴角淡炒勾起,目光淡漠的看向南宫婳,脸上的神色不明。

  纪老将军则很高兴,栖霞公主转了九个圈,不就代表她要嫁祁翊了?这么一来,他的外孙就有福了,他可看得出,栖霞和南宫婳,究竟谁更好。

  想到这里,纪老将军笑得流出一滴口水,看得楚宸烨一脸嫌恶的转过脸,额头上全是黑线,很无奈的皱着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

  楚宸烨声音很小,却被纪老将军听得清楚,他不屑的睨了楚宸烨一眼,这男人永远是表面嘴硬,其实内心非常的脆弱,都是守寡太久的缘故。

  纪老将军这次却出其不意的没和楚宸烨斗嘴,却是与座上的老王妃互瞪起来,栖霞公主的九个圈让众人直赞扬,栖霞也满脸羞红的看向祁翊,发现祁翊仍旧是一脸的淡笑,那眼珠却十分无神,薄唇冷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似乎不担心南宫婳能否赢,不知怎的,栖霞公主感觉手心彻骨的凉,心里好像有块石头压着,压得她呼吸难过,快要窒息。

  栖霞公主让众人赞叹,已经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皇帝高兴得合不拢嘴,大家此时已经心知肚明,看来,今天这栖霞公主就要许配给祁世子了。

  待南宫婳波澜不惊的走到大殿之上时,妃嫔们已经是满目的嘲弄,已经有胆大的开始小声私语,“这还用比吗?很明显是咱们公主胜,这小丫头还有胆子上来,当真不怕死。”

  “栖霞公主与祁世子是天生的一对,这世上除了公主,无人配得上祁世子,九个圈可是拼了公主的命,看来公主真的很喜欢世子,咱们就等着喝公主的喜酒吧!”

  众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南宫婳耳朵里,有对整个南宫府不屑的,有嘲笑她的,有叫她不比了下来的,此时此刻,这些声音都很刺耳的传进她耳朵里。

  突然,南宫婳不经意的朝左边看去,见那眉目如画的男子正对着她眨眼睛,他眨得极快,眨完便朝她微微一笑,眉梢一挑,唇若含丹,弯起了嘴角,湖泊色的黑眸中带着点点笑意,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好奇怪。

  南宫婳似乎接收到他那温和的笑意,便抬眸上前,她不自觉的往右看了下,只见楚宸烨正懒懒的靠在椅上,朱唇殷红,一双冰冷的深眸散发出野狼一样的气息,他眼里好像浸满了浓浓的孤寂,又透着野狼一样嗜血的寒光,那双眼睛好像在暗夜树丛中偷窥着敌人,令南宫婳顿生一股胆寒。

  “南宫姑娘,开始吧。”皇后对着南宫婳微笑的点头,其他妃嫔则对她没抱希望,一个个神情都恹恹的,估计这南宫姑娘连安容华的三个都转不到,不如趁早别比了算了,省得出来丢人。

  南宫婳知道这里有太多人瞧不起自己,她走到大殿中央,突然将身子往后一仰,与此同时,手中两条绯红如蔷薇的袖带哗的一声扔了出去,在半空卷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看得众人大吃一惊!

  栖霞公主瞪大眼睛,安容华原本带笑的脸突然尴尬起来,只是这一招,已经表明,南宫婳会跳嫦娥飞仙舞。

  登时,南宫婳抬起细腻的臂弯,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灵动纷飞,像极了孔雀在啄食,这一段是她自创的,以前的飞仙舞并没有。

  南宫婳慢慢抬眸,轻轻闭上眼睛,身上一团火红色显得绯红刺目,双带翩翩,似从蕊宫阆苑坠下凡的仙子,她青丝墨染,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舞得婉转却又矫健,看得众人皆像吞了颗鸡蛋。

  祁翊则似早料到一般淡定的坐在原地,这时,却接收到对面楚宸烨阴戾的目光,他薄唇微微扬起,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

  此时,赵影华和贵姐儿早已经与庆姑姑搬来两盆先前准备好的墨汁,将那浓黑如云的墨汁放到大殿边上,放好后,三人迅速将早准备好的一幅巨型画卷展开,画卷白如玉瓷,被三人牵到大殿两侧。

  此时,所有人已经屏神凝气,纷纷没想到南宫婳竟能跳飞仙舞,而且抬手投足好似翩若惊鸿,蛟若璃凤,且贵姐儿们展开这画卷,不知道有何用意。

  等墨汁放好之后,南宫婳踮足轻灵的飘上前,银牙一咬,手中两条玉袖猛地腾飞出去,玉袖一下子蘸进墨汁里,在众人夸张的惊呼声中,南宫婳用力一扯,在将沾了墨汁的袖子扯回来时,迅速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挥舞手中袖子,将袖子用力击到画纸上,接着身子轻灵的飘动,她竟舞着袖子在画纸上写字作画!

  这一幕,连皇帝都看得目瞪口呆,楚宸烨已是满目冰凉的坐直身子,嘴角邪佞的勾起,玉指握着手中酒杯,抬头猛仰了一口烈酒。

  皇后看得站起身子,见南宫婳正舞着袖子在画上画画,她用袖代笔,身上凝聚着无穷的力量,满头大汗,仍旧不放弃的努力写字。

  只见一个苍劲有力的寿字占满画的中部,这字迹如雄劲松柏,丝毫不输她用手写的字,接着,她再次腾飞旋转,开始甩袖在画上作画,在她旋转几次之后,所有人都看见,那画上竟浮现一个栩栩如生,和皇后很像的女子。

  南宫婳再简略的画几笔,女子的眉、眼、唇都勾勒出来,正是当今皇后,看得在场的男子满心的仰慕,一个个已经热血沸腾,目光盯着南宫婳不肯移开。

  这才是有真才实学的女子。

  南宫婳紧紧咬牙,这可是她练了许久的绝技,今天既然这么多人瞧不起她,她就给她们露一手,虽然她此时已是有些吃力。

  “好,这舞太绝妙了!”皇帝大喊一声,啪的一掌拍在龙椅上,此时,南宫婳已经柔绕嬛嬛的继续在女子身旁画了株红梅,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真正的像极了醉态翩然的嫦娥,好多人都似醉了一般,痴痴的看着她。

  南宫婳那灵动的舞姿,看得大家都有些熟悉,这舞姿,像极了当年的皇后,却比皇后更青出于篮,不经意的一看,她的眉、眼竟然像极了皇后,身上有着皇后当年的影子。

  此时,栖霞公主已经快坐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心里在滴血,目光森寒的盯着南宫婳,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出色,她不服!

  安容华也是一脸的诧异,脸色当即僵直起来,身子岿然不动,一眨不眨的盯着南宫婳,不可能,她不是不会跳吗?怎么会用袖子写字,而且还跳得这么好?

  原来,大家都被骗了,她根本就会跳飞仙舞,之前都是装的。

  乐声清脆悦耳,透着醉人的舒适,南宫婳缓缓移动舞步,深情的目光朝祁翊看去,在她有些尴尬的时候,祁翊已是满目深邃的看着她,眼神尔雅。

  待踱到右侧,南宫婳却接收到楚宸烨那宛若利刃的眼神,她能感受到他在发怒,此刻的他像头暴怒的狮子,显得残酷异常。

  终于到了高潮的时候,南宫婳轻轻踮足,目光沉着的盯着前边的画,此时的画已经快完成,只需要在画边写两行诗,再在皇后额前点一粒三瓣的牡丹花钿便行。

  沉住气,南宫婳一跃仰头,身子翩然影动,一个凌厉转眸,她已经挥着玉袖开始旋转,这旋转有如精灵跳跃,好似嫦娥腾飞,一踮足,就像要飞上天上的月宫,从此住进那孤独的深宫,一生不得相见。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南宫婳一边念出声,一边转着圈上前,执起毛笔开始在画上写这行诗,她每转一圈便上前迅速写一个字,中间不间断。

  “一、二、三、四……”陆少卿等人已经不自觉的数了起来,一个个看着大殿的女子如仙子般翩翩起舞,见她每一个旋转腾飞都十分标准,而且还能在空档的时间写字,每人都拍案称奇,个个叫绝。

  这时候,栖霞公主一颗心也紧张得溢到喉咙口,她也跟着众人数了起来,她很害怕南宫婳的圈数超过她,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嫁给祁世子了。

  安容华眼里尽是阴戾,她狠狠咬着唇,心里不由得骂了句:贱人!

  “五、六、七……”

  这时候,整个大殿都有如雷动,已经七个圈了,所有人都紧张得冒汗,皇帝皇后两人也是呆目若鸡。

  “八、九、十……十一、十二……”这下子,圈数已经超过九个,在朝十五进发,栖霞一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便颓然的坐到凳子上,一双眼睛也变得无神起来。

  祁翊眉梢微抬,似早就料到般转了转眼珠,整个人显得光华莹润,十分沉得住气,又透着一股尊贵的王者傲气。

  此时的楚宸烨已经快将手中酒杯捏破,见他如此,纪老将军叹了口气,轻飘飘的道:“不是还没成亲么?还有的是机会!”

  “你说什么……外公?”楚宸烨听到纪老将军的话,突然露出一个冷笑,将握紧酒杯的手慢慢松开,装作不懂的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掳了掳花白的胡须,装作没听见的道:“孙儿,你说老夫可不可以用何首乌把胡须染黑?老夫要年轻,这太显老了!”

  楚宸烨咬牙切齿,“我看用墨汁更方便!把脸凑上去,让她画一笔!”

  “喜欢,就去追啊!你是齐王世子,皇帝肯定会卖你这个面子,正好成全了祁世子与公主。”纪老将军冷不防的冒出这一句。

  “谁说本世子喜欢她了?不过一个平胸的干瘪丑丫头,难道外公不知道,本世子心中还住着逝去的妻子?”楚宸烨装作不屑的睨了眼南宫婳,冷然站起身,狭眸半敛,似冷非冷的扫了眼老将军,“我累了,要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从侧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袭孤傲的身影,看得老将军直叹气,这个孙儿,比他还可怜,他身边至少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婢女,可这孙儿身边,全是一堆臭男人!

  南宫婳正在写字,突然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在看到那抹黯然离去的高大背影时,她心里微地一怔,咯噔一下,好像有根筋被抽掉似的,觉得很疼,这是为什么?

  接着,南宫婳继续转圈,在众人齐声的呼喝中,稳稳将第二十一个圈转完,在她如飞燕般落地之后,大殿上的人用力的拍起掌来,尤其是陆少卿。

  祁翊嘴角溢起抹淡笑,凤眸也好像在笑似的,就那么看着南宫婳。

  南宫婳跳完,皇帝已经亲自拍起掌来,“好出色的女子,婳,娴静美好也!你果真配得上这上‘婳’字,来人,把画呈上来!”

  南宫婳安之若素的站在边上,贵姐儿和赵影华已经满目惊叹的将那画呈了上来,所有人都看过去,只见画中央是个用袖子写出来的大大的寿字,左侧是正站在梅花下吹笛的皇后,皇后着一袭红色凤袍,神韵逼真,好像她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最右侧是刚才南宫婳念的那首诗,落款是一个婳字,此时,又是一阵浓烈的掌声,赵老太君惊喜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要让慧清知道婳儿今天光宗耀祖的事,她定会开心得哭的。

  在外面和大臣们商议事情的南宫昊天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迅速赶到皇宫,在通报过后,他小心翼翼的站在宫门口,安静的看着大殿中艳冠群芳的女子,他万万没想到,这万里挑一的女孩,竟是他南宫昊天的女儿,他感觉十分光彩,兴奋得眼泪纵横。

  “好一个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皇帝念完这首诗,已经情深意重的看向皇后,皇后则是十分感动的站起身,朝南宫婳微微一笑,“谢谢你。”

  南宫婳忙行礼:“臣女只是略尽绵力而已,比起他人的寿礼来,很是微不足道,臣女祝皇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享安康,万寿无疆。”

  南宫婳微笑着说完,皇后带笑的眼里却透出一股难过,二十一圈对九圈,栖霞输得太惨了,不知她怎么承受得了。

  安容华气得咬牙,身子差点没坐住,就快坐椅子上掉下来,她被南宫婳压得好惨,她原以为自己有几分机会,如今,自己竟是那样的丢人,亏她刚才还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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