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代嫁
云清弯下身去，打开那个包裹，拎起一件正红的嫁衣，道：“我是来给知白哥哥送礼的。立后大典缺了皇后可不行，可是姜离烟已经离开了，总得找个人代替他吧？知白哥哥意下如何？”
何明生怕他动了念头，道：“王爷慎重！这样做了，必会被陛下牵连！这就是个圈套！”
云清点了点头，坦诚道：“知白哥哥送我一份厚礼，打乱了我的布局，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便也替知白哥哥圆一次梦，这样你我便再不相欠，如何？”
江知白面无表情，道：“陛下查到什么了？能逼得你用这种手段转移他的注意力？”
云清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道：“和知白哥哥这样的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倒也不是陛下那边出了问题，是姜家见势不对，急着对我那位好哥哥投怀送抱，让我很是苦恼呢。”
他凑到江知白跟前，仰视着他的面容，带着着迷的喟叹，道：“我对知白哥哥如此坦诚，知白哥哥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江知白伸出手从云清手中接过衣裳，道：“还有什么事？”
云清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愣了一下便喜笑颜开，道：“还有最后一件事——知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开一点，把这份对哥哥的爱分给我一点呢？”
何明急道：“王爷不妥啊！您为什么非要蹚这摊浑水呢？”
江知白把目光投向手中的嫁衣，剪裁很好，触手柔软，款式得体，尤其是这颜色，红的如同烈焰般，轻声道：
“你以为我能躲得开吗？安乐侯果然是深知人心，立后大典出现任何差错，云落都会迁怒于我——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立场与利益，这是我教给他的。更何况，陈诚送来的东西里，应该也动了手脚吧？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我。”
云清抚掌赞叹道：“知白哥哥果然是我的知音人。”
江知白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拂过这件嫁衣，语气却是斩钉截铁，道：“既然躲不开这盆污水，不如就借坡下驴吧。”
云清哈哈大笑，转身往外走，道：“穿好衣服出来，会有人送你去该去的地方。知白哥哥，祝你好运。”
等不相关的人走远，何明才出声道：“王爷真的躲不开这盆污水吗？还是压根没想躲开？”
没等江知白回答，何明便叹了口气，道：“奴婢为王爷改改这件衣服的尺寸吧，免得让人一眼瞧出来。”
江知白轻声道：“不用，这件衣服，原本就是我的尺寸。”
何明愣了愣，道：“那奴婢为王爷梳妆吧。”
江知白迟疑了一会，忽然道：“不用了，你走吧，去太医院，为我找些药去。”
何明疑惑道：“王爷需要什么药材？”
江知白轻声道：“我需要你能找三到四个时辰的药，无论它叫什么。你翻遍太医院都可以。”
何明很快就懂了江知白的用意。
江知白想保住他。
哪怕到这个时候，江知白心里想的也是，如何不连累其他人。
何明想起袖中的那纸没有派上用场的手书，心中有了不太妙的猜想，问道：“王爷这次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江知白不看他，捡起地上的衣衫，道：“你快去吧。”
何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牙道：“是。奴婢提前祝王爷心想事成。”
江知白背对着他，抱着衣衫走向铜镜，道：“谢谢，一直以来都是。”
何明几乎要落下泪来，想要说“奴婢不走”，却怎么也不敢开口。
他想活下去。
他看见江知白抖开了那件红嫁衣，披在了自己身上，侧了侧头，用手把头发拨出来，洁白纤细的手、墨黑柔顺的长发，与藏在鲜红嫁衣后面的修长身躯，当真有种不辨雄雌的美丽。
只是这种美，如同开在黄泉路边的曼陀罗，虽然带着勾人心魄的艳丽，却也有必将颓靡的结局。
何明不敢再看，转身离开了。
江知白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明庭中，望着铜镜中这个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自怜和祈求，面色苍白，恍若弱柳扶风般的美人，有种倒错的荒谬感。
这件衣袍再怎么简朴大气，也是件女子的服饰，他虽然爱慕云落，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也曾梦想着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开功立业。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呢？
陌生的让他自己也认不出。
时隔多年，他终于要成为云落的皇后了。
虽然是假的。
更让他自己觉着荒谬的是，明知道是假的，他的心底也有了不该有的欢喜。
江知白把红色的喜帕盖在了头上，像是遮住他那颗不能见人的真心。
他的视野中是一片大红，如同狰狞的血海，咕噜咕噜冒着一些气泡。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爆发的火焰，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迈出了步伐。
他的五感本就灵敏，即使被一张帕子蒙住了双眼，也能毫不费力的走出这扇门。
走到明庭的大门口，有人向他伸出了手，他躲了躲，就听见云清带着笑意道：“臣弟来送嫂嫂过门。”
江知白顿了一顿，还是伸出了手，搭在了云清的手上。
云清把他送上了轿子。
软轿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云清站在明庭门前，放目远眺。
原本金色与暗红色是皇宫的底色，加上一层白雪后，那种咄咄逼人的庄严感便弱了许多，多了几分纯洁无瑕的神圣感，一队穿着红衣的轿夫抬着鲜红的软轿，荡荡悠悠的往正中央的大殿走去，如同一只包装精美的食物自动送入等待已久的猛兽口中。
江知白的脊背挺得笔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在这场感情中其实没有那么卑微、软弱、潦倒、落魄。
江知白把红色的喜帕盖在了头上，像是遮住他那颗不能见人的真心。
他的视野中是一片大红，如同狰狞的血海，咕噜咕噜冒着一些气泡。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爆发的火焰，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迈出了步伐。
他的五感本就灵敏，即使被一张帕子蒙住了双眼，也能毫不费力的走出这扇门。
走到明庭的大门口，有人向他伸出了手，他躲了躲，就听见云清带着笑意道：“臣弟来送嫂嫂过门。”
江知白顿了一顿，还是伸出了手，搭在了云清的手上。
云清把他送上了轿子。
软轿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云清站在明庭门前，放目远眺。
原本金色与暗红色是皇宫的底色，加上一层白雪后，那种咄咄逼人的庄严感便弱了许多，多了几分纯洁无瑕的神圣感，一队穿着红衣的轿夫抬着鲜红的软轿，荡荡悠悠的往正中央的大殿走去，如同一只包装精美的食物自动送入等待已久的猛兽口中。
江知白的脊背挺得笔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在这场感情中其实没有那么卑微、软弱、潦倒、落魄。
软轿停下来之后，他深吸了口气，迈出了轿子。
宫中的嬷嬷见到他，还赞叹了一句：“老奴在宫中服侍多年，还没见过像姑娘身段这么标致的人呢！”
云清早就到了，听得这话，面色诡异，好半天才憋着笑附和道：“那是，要不怎么是闻名京城的第一美人呢？”
那嬷嬷点了点头，道：“姜家为姑娘请来的百福老人正等着为姑娘贺寿呢，姑娘要不先揭下盖头，让老人家为您梳妆，也好讨个吉祥？”
江知白一愣，他从没娶过妻，自然不知道这个婚庆嫁娶之事，有着诸多讲究，再怎么从简，也该有人在出嫁前为新娘梳头，说一声长长久久的。
可是这桩婚事本就是他偷来的，这些自然也不敢奢望了。
果然，云清替他出声拒绝道：“时辰不早了，皇兄与嫂嫂都是大气运加身之人，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那嬷嬷惊了一惊，但云清才是主管此事的人，自然要听云清的。
只是心下为这位新娘子可惜了，婚期这么紧，这礼仪更是能省则省，说到底还是得不到夫君的心，就算贵为皇后，也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
云清送江知白入殿后，吩咐了两个婢女照顾他之后，也转身出去了。
不久后，便听见窗外的炮竹声响起，喜声暂歇后，又起了歌舞，唱的都是夫妻和睦，双双归家的喜庆情节。
温婉的唱腔着实动人。
江知白捏紧了衣角，又无力的松开。
他听见了云落的脚步声，身旁的婢女扶他起来，把喜球的一段塞给他，他的目光被局限在跟前，见着那硕大的精雕细琢的喜球并没有坠地，想来另一端已经被塞给了云落。
云落声音柔和，道：“离烟妹妹，跟我走吧。”
江知白点了点头。
云落便带着他出了殿外，有太监站出来，高声宣读册封诏书：“皇帝寅绍丕基，春秋日富，允宜择贤作配，佐理宫闱，以协坤仪而辅君德。兹选得姜家嫡女姜离烟，端庄贤淑，著立之为皇后。”
真好啊。
可惜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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