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从b市跨年回来之后，生活很快就被繁忙的期末填满。
上课、复习、考试，通通追着跑。
毕竟是期末嘛，学生们还是比平时稍微努力一些的。
大过年的，总不能拿个差劲的成绩回去堵爸妈的心，到时候被揍一顿，年都过不好。
方遥除了要忙文化课的期末考，也要准备美术的期末考试。
她整个人简直忙得昏天黑地，跟个陀螺似的。
除了永远的同桌刘佳佳，其他几个人几乎都没时间聚一起见到面。
陈言风倒是时不时出现，给她塞一大堆吃的喝的。
很明显的，他现在就将她当猪养了。
方遥掐着自己左脸的肉，“我再这样吃下去，就要胖死了。”
陈言风也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右脸，“胖点可爱。”
“那你怎么不多吃点胖成猪啊？”
“我吃了，”男孩表情散漫，“但不长胖。”
“……”
两个人见面，经常就是在操场走一圈，或者在校道散一会儿步。
但这样就能让方遥在紧张得密不透风的期末生活里，感受到一丝放松和宁静。
只要看见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她就无比地安心踏实。
这种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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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无论是信心满满还是兵荒马乱，经过几天折腾，也总算是考完了试。
能够轻松放个假，过个年啦！
但是，在学霸的世界里，懈怠是不存在的，放假也是要学习的。
李嘉做好了整个寒假的学习计划，简直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方遥和陈言风自然也加入了这个计划。
刘佳佳也因为假期过于无聊‘被迫’参与了进来。
于是，画画小屋就变成了临时自习室和补习班。
陈言风因为要照顾家里店铺的生意，以及可爱的弟弟，隔几天才会出现一次。
但每次都会将李嘉布置的卷子和作业完成，并且拎一大袋零食过来。
然后再带走一堆新的卷子和资料。
“啊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在连续做了两张卷子之后，刘佳佳趴下桌子大喊。
“那就休息一会吧，”李嘉看了看她，同意了，“我去附近小卖部买两支笔。”
“恶魔老师走了，赶紧休息会儿吧。”刘佳佳绕过桌子走到方遥身旁。
方遥没理她，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眼睛看着远处的海面出神。
刘佳佳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别看啦，你现在，表情跟个怨妇似的。”
方遥白了她一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刘佳佳凑到她身边。
方遥：“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有一天他突然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刘佳佳疑惑地摇摇头。
“因为他话太多，被人打死的。”方遥说。
刘佳佳沉默几秒，然后不要脸地笑笑，“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海，海边有个漂亮女孩，每天在海边盼着自己的爱人回来，最后她就成了望夫石。”
方遥皮笑肉不笑地跟她说了句，“滚。”
“想见人家就去找人家啊，”刘佳佳伸了个懒腰，“行动起来！我爸说了，成大事者不能磨叽。”
方遥继续捧着脸颊看海，没有搭理她。
刘佳佳继续说，“呐，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去跟人家说句新年快乐不过分吧。”
方遥微微摇头。
刘佳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我爸还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爸为什么老给你说这些啊？”方遥问。
“他平时喝了点酒就喜欢胡说。”
“胡说的话你还当真……”方遥简直被她打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嘛。”刘佳佳说。
这时候天空有稀稀落落的雨滴飘下来，掉在地面上。
刘佳佳走出雨棚，伸手接了几滴雨，“诶，下雨了诶！”
“我有眼睛，看得见。”方遥懒懒地说。
刘佳佳灵机一动，看了一眼方遥，清清嗓子，深情地唱起了她偶像的歌。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思念两字特地加重了声音。
方遥抓起桌面上的一张草稿纸捏成一团，扔到她脑门上，“念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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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方遥一大早就骑着车出了门。
她昨晚想了一下，觉得刘佳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过年的，去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也不过分吧……
方遥先骑车直奔商业街的小超市。
买了一大堆陈言风平时经常吃的那种，透明糖纸包装的水果糖。
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去了精品店，挑了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罐子。
方遥自己画了张小卡片，将它跟水果糖一同塞进了罐子里。
阳光下，她举起装满糖果的玻璃罐子，傻笑了几下。
方遥骑着车去往陈言风家的方向。
过年这段时间，大概是这个宁静小镇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了。
外出的人们从天南地北回到家乡，路上多了很多认不出牌子的车，也多了很多难以分辨是不是本地人的行人。
方遥骑车经过铜臭巷的时候，看见平时冷冷清清的大房子，现在都摆上了花贴上了门画。
平日安静的巷子，终于有了点人气。
说起来，这儿还是她跟陈言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当时为了跟他划清界限，方遥还非常倔强地在自己手臂划了一道。
真的是，有够蠢的……
方遥就这样骑着车到了陈言风家附近。
她将车停在路口，她背上书包走进一条街道。
按照胖子的描述，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
她在附近转悠了一会，没看见有什么人，只看到远处有一棵茂盛的大榕树。
方遥走过去，在榕树对面一户人家的院门前，看到了陈言风的自行车。
找到啦！
她正想走过去，却被眼前一幕惊讶得停下了脚步。
院子里头，一男一女脖颈交缠搂在一起，说说笑笑间还互相亲吻起来，难舍难分。
方遥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女一男，是陈言风他妈妈和她那个……男朋友。
平时虽然在电视上看过不少偶像剧的吻戏，但蜻蜓点水的演绎，远不及现场直播的场面来得刺激。
而且……主人公是陈言风的妈妈。
方遥感觉脑子一下被雷劈成了两半，一半是震惊，一半是羞怯。
被她撞见没什么，要是被陈言风撞见……
好死不死，方遥刚这么想完的下一秒
陈言风就出现了。
陈言风刚刚从外面回来，站在家门愣了大概两秒。
然后,那个搂着他妈妈的男人，就被他一脚踢倒在地上，表情极其狰狞痛苦。
那个称之为他妈妈的女人，却在震惊之后，立刻上前推开自己儿子，扑了过去护着地上的男人。
“你干什么！！”女人狰狞着大喊，“他只是帮我拿东西回来！”
陈言风气到声音颤抖，指着他们，“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随便你在外面怎么样，不要带到家里来，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走过去，又用力踩了一下那男人的脚，“还不滚吗。”
男人痛苦地喊了一声，随后以最快速度爬了起来，跌跌撞撞逃离了现场。
女人冲过来一把抓住陈言风胳膊，开始哭喊，“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陈言风眼眸红得像要冒出火来，抓起她的手将她甩到一边。
女人见他不为所动，开始抓起一旁的东西疯狂往地上砸，“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我不过谈个恋爱，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吗？！”
周边邻居听到响声，有几个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看热闹，脸上带着探究八卦的嘲笑。
女人将院子里花盆、扫把、全都砸个稀烂，贴在窗户上的新年窗花也都撕了下来。
她对着陈言风大喊，“王八蛋！看不得我好过是吧，那就都他妈别过了！！别过了！！”
陈言风被她砸东西的声音吵得越来越烦躁，“好？好在哪儿？！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几年你身边的男的，有他妈一个靠谱的吗？”
女人不甘示弱，发疯般对着他吼，“怎么不靠谱了？啊？！再不好也比你们陈家的男人靠谱！你爸把我半辈子都毁了，我下半辈子还得搭给你们兄弟俩是吗？！”
她歇斯底里喊完一通之后，又突然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你爸不爱我，你们也不爱我这个妈，没关系，外面有的是人知道我好，有的是人爱我！”
“他们那是爱你吗？啊？”陈言风语气极其暴躁，“你要不是三天两头给那些孙子花钱，他们能屁颠屁颠地跟着你？别他妈做梦了！”
“做梦又怎么样！做梦就做梦！老娘乐意！！”
女人死死地瞪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这一切，都是你那个爸害的！你该恨的人，是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念着他护着他，他早就不要我们了！不要你了！！他抛弃你了！！”女人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句。
听到这话，陈言风眼神暗了下来，沉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就算离得这么远，方遥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实在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反复告诉自己的孩子，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也许是正在气头上的母亲，无暇顾及其他。
但这样残忍的话语，从自己的母亲嘴里说出，陈言风所受的伤害都不知道有多大。
方遥之前听徐望说过一些关于陈言风家里的事情，但今天才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每天面对的和承受的是什么。
所以徐望总说陈言风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成熟感，总是双手插袋，冷眼旁观地说别人幼稚。
都说人会在一瞬间长大。
陈言风的这个瞬间，在他最灿烂张扬的少年时期，就不期而至了。
因为他只有他自己，他必须长大，去扛下生活所有的痛苦和磨难。
当方遥回过神来，发现陈言风已经冲出了家门。
他妈妈仍旧在院子里哭哭啼啼。
方遥本来想立刻跟上去安慰他，却没有挪动脚步。
她想，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想被人看见这么窘迫和难堪的时刻。
亲妈在家里跟陌生男人亲热，被撞破之后恶语相向……
方遥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尴尬和心寒。
何况陈言风。
她站在原地，捏着手中装满了糖的玻璃罐子，望向少年悲愤离去的身影。
陈言风，不要害怕，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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