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包子

姜小小不懂黎恪为何这样。

        她先前追着黎恪，他说他想静静，不想见她，她就走开，给他空间。昨天她收到李沅的消息，说黎恪一直在闷头喝酒，她就在门外蹲守。

        明明是他主动开口，主动亲了自己，还有了那么亲昵的一夜，第二天又反悔了。

        等黎恪离开后，她仰身往被褥里一躺，脸颊蹭着柔软的枕头，嗅捉着残余的竹子清香，喟叹口气。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等哼哼唧唧缓过睡意来，再伸手一抓手机，才发现赫然已经八点了。

        糟了！今天有早八。

        姜小小咻地蹦起来，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就往外跑。

        空着肚子气喘吁吁跑到院楼，挤上人满为患的电梯，才发现黎恪也在里面。

        他面色不好，透青的玉似的，让她不由反省了一下：昨天自己很用力吗？

        她眨着眼睛隔着好几个人望过去，黎恪却僵着脸往角落避退。

        姜小小撅了下唇，收回眼神，反过身子面对电梯门。

        然而随着电梯楼层往上升，后面却越来越挤，将她挤得快黏上门扉，姜小小一转头，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贴了过来，双手已经擦着她腰摁上了门。

        “同学……”姜小小刚开口，已经被拉着手腕扯到了角落去。

        黎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的角落移到了边上，一手将姜小小虚护在怀里，一手甩开那个高大男的刚才锢住姜小小的手。

        他瞥过去，眼尾压得阴沉，凌厉的一眼就叫男人眼神乱飞，抱着臂转了过去。

        再垂眼的时候，就看见姜小小亮晶晶地看着他，眼睛眨眨，颊边绽开一个浅浅梨涡，如果她有尾巴，此刻应该正揺得正欢。

        他眼里戾气瞬散，耳尖浮上点烫意，抿紧唇。

        她知不知道……自己身上那股信息素味儿有多重，一进电梯就是漫开的清甜奶香，再加上她晕红的面色，细声的气喘。

        姜小小确实没想到这些，只在想，嘿嘿，阿恪果然是喜欢我的。

        滴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黎恪迅速松了手走出去，姜小小就撵着他的屁股亦步亦趋地跟着。

        就这么背后灵似的跟了一路，快到教室的时候黎恪终于受不了了，转过身来。

        姜小小就顺势迈步过去，几乎贴入他的怀里。

        黎恪后撤，她就前进，一步又一步，黎恪无可奈何地停了动作。

        “你干什么？”出口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温柔，他迅速反应，中途将音调一压，话尾落得严肃。

        “不上课了？”

        姜小小背着手，就像被老师教训的乖学生：“送你到了，我马上去。”

        姜小小总是这样，高中的时候，就总跟他身后，冷言冷语也撵不走，那时候比现在个子还小些，仰着脸望过来，太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叫人手心丝丝缕缕地发痒。

        黎恪估摸了下时间，她气喘吁吁跑过来，估计是还没吃东西。

        于是姜小小眼见着黎恪皱着眉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个塑料袋，往她手里一塞，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进了教室。

        塑料袋里装了两个白乎乎的包子，还热乎。

        姜小小掌握着软软的包子，五指拢紧掐了一下，白白的包子就跟昨晚昏暗灯光下，黎恪那截腰肉一般，陷入了一圈浅浅指印。

        高中那会儿，食堂早餐时候出炉的包子皮薄馅大，很受欢迎，她却很少去买。

        因为人一多同学排队就乱糟糟，插队的乱挤的你推我搡，姜小小饱受个子的困害，总被挤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有时候好不容易挤到窗口，就又被高点的人一挡，掩在后面，永远拿不到包子，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份被人家领走。

        直到有回，嘴馋得不行，不信邪地跑去重蹈覆辙，正在高高人墙后面懊悔着。

        却出现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拨开正挤她的肩膀，拎着她的臂袖把她提溜了出来，顺带，接过窗口递出来的塑料袋，搁放到了她的手上。

        那天黎恪垂着眼，细密的睫掩去平日里冷冰冰的神态，下颔角的轮廓被晨光笼得温温柔柔。太像了，太像那个人。

        那时候她就想，一定，一定，要得到他。

        姜小小驻足原地片刻，才垂下笑眼，手指慢慢剥开袋子，一口一口，咬掉白软的面皮，再舔掉外溺的豆沙流心，咀嚼，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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