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宿舍里琳琳好像是醒了，正叫着二人的名字，两人暂时放下了刚刚的争斗，一起往宿舍走去。休息了半天之后，眼见着琳琳的气色好了不少，此刻眉目含笑，问他们外边什么事这么热闹，阿辉绝口不提自己被诚意杀得片甲不留这一茬，只说是梅蓝心血来潮组织大家玩游戏呢，琳琳笑得满怀欣慰，“不错不错，让他们动起来挺好的，要不成天就知道睡觉和瞎琢磨，人都要待废了。”

        “瞎琢磨？”梅蓝咂摸了一下琳琳说的话，好像是有点言外之意啊，而后猛然一个激灵，她现在是不是就算瞎琢磨了，琳琳不会说她呢吧，啧，看琳琳的眼神又不像，那估计就是调查有了什么结果了。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把琳琳笼罩在自己的怀抱中，把她整个人都染成了橘色，也显得她的眼睛更加清亮。

        阿辉还在和琳琳渲染着比赛的激烈，梅蓝问琳琳要不要直接去现场看看，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听着外边有些喧闹的声音，他们应该还没结束呢？琳琳的手指相互交叉着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闻言摇了摇头，“我这行动不便，等我到那儿了人家都结束了，等下回有机会的吧，今天我也懒得动了。”梅蓝点点头也不强劝，虽然她觉得琳琳生病以来一直太静了，想让她多感受感受生命的活力，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强求。

        阿辉和梅蓝已经把外边的场面形容得十分详尽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琳琳的眸子微微低垂，顺势续上了话题，“‘那件事’我还没调查完，但是可以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要听吗？”“当然要！”两人异口同声地积极回应，尤其是梅蓝，她已经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的苦不堪言了。

        “好。”琳琳微微坐直，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事情并不复杂，可以从那对姐妹讲起。”

        “那时候还是夏天，有一对姐妹来到了店里，姐妹长得很像，也都很漂亮但是性格不同，姐姐温柔大方，妹妹活泼机灵，刚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就都很喜欢她们，她们也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工作，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是有一天，妹妹因为太活泼了，像你一样不小心得罪了客人，”琳琳和梅蓝对视了一眼，梅蓝于是问道：“她也像我一样被惩罚了吗？”

        琳琳点点头，“那是当然的，当时也是小刘，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把她打了一顿，还把她关进了铁笼里。”“铁笼？”梅蓝有些惊讶，之前还有这么专门的东西。“没错，铁笼。姐姐心疼妹妹，等到晚上的时候把妹妹藏了起来，自己装作妹妹平时的样子，替她挨了打，被关在了铁笼。”

        “哇，这个姐姐也太好了吧。”阿辉在一旁不由得发出感叹。“是啊，姐姐对妹妹特别好，不舍得妹妹受苦，也就是在她被关的那天晚上，有个前辈去安慰她，一开始她也被姐姐的奉献精神感动了，可是后来，她发现每次妹妹闯了祸，都是姐姐在后边收拾，帮着妹妹承担后果。”梅蓝蹙起了眉毛，事情的转折应该快来了。

        “这个前辈就提醒姐姐，应该让妹妹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否则不利于她的成长，可是姐姐很固执，保护妹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了。那个前辈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嘱咐姐姐，让她也为自己考虑考虑。”琳琳讲故事时声音和缓，将那段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故事娓娓道来，让人不禁听得入迷，沉浸在故事里。

        梅蓝的思绪一直跟着琳琳的故事走，她发现琳琳的讲述几乎都聚焦在姐姐身上，她不由得对妹妹产生了好奇，“姐姐这么溺爱，那妹妹的性格是不是被宠得骄纵了啊？”看着琳琳的表情，她好像陷入了回忆，“其实没有，妹妹只是活泼，有时候稍微有点鲁莽，每次姐姐帮她顶罪的时候她都很反对，但是姐姐看着温柔，实际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每次都把妹妹的反对压回去了。”

        “那妹妹为什么总是犯错呢？”琳琳无奈叹息，“其实一开始妹妹犯错之后都很自责，前期姐姐也就帮了她两三回的样子，但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叛逆期还是什么，妹妹想自己接受惩罚，姐姐不让，妹妹就经常挑事，可能她是想让姐姐知道她不能帮她顶一辈子吧，两姐妹就这么杠上了，谁也不肯退让一步。”琳琳的神色间有些悲伤。

        梅蓝想要说些自己的想法，又恐自己言辞失当，冒犯了琳琳的故人，于是在心里挑选了适当的字句，字斟句酌地开口说道：“琳琳，我觉得两姐妹中，妹妹的行为算是有些不成熟，但是姐姐的行为细想之下也有些问题啊，好像……控制欲强了些。”

        琳琳面露犹豫之色，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这些事情，总是当局者迷的，我们当时只觉得是妹妹不懂事，没想到姐姐的行为也有问题。现在细想，的确如此。可惜逝者已矣，我们也没有道歉的机会了。”

        眼看着琳琳似有自责之意，恐怕伤到她的身体，阿辉于是岔开了话题，“杠上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琳琳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在未讲完的故事上，“那之后，因为妹妹犯了太多事，在小刘心里已经上了黑名单，给她打上了‘刺儿头’的标签，对她的态度有些恶劣，但妹妹完全不放在心上，继续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一位客人看上了姐姐，想为姐姐赎身。”在梅蓝看来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琳琳讲到这里时，尾音微微颤抖，仿佛不忍心再讲下去。

        她深吸口气，嘴唇都有些哆嗦，“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大家都在祝贺姐姐，可是姐姐很犹豫，她想带着妹妹一起走，她也试着和客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客人表示自己只喜欢她，不想带着妹妹，姐姐一下就犯愁了，但是妹妹真心为自己的姐姐高兴，她觉得自己的姐姐能有这样的机遇实属不易，她们两个吃了好多苦，现在姐姐有机会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还有什么可愁的，妹妹还答应姐姐以后一定不闯祸了，好好讨客人欢心，以后有机会的话姐姐还可以回来看她。”

        琳琳一口气说了好长的一段话，故事里的姐妹关系终于缓和了，可是琳琳的语气越发悲凉，让人不自觉地把心揪了起来，不知道后边会发生些什么。

        “有一天晚上，那个客人好像刚下班的样子，外边天都黑了，大家差不多都睡了，他过来把人接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宿舍里就只有妹妹了，她看起来睡得不是太好，也不像平时那样开朗活泼，不爱和大家说话，经常一个人待着。大家都以为她是突然离开姐姐，难免失落，也有没有多问。”听到这里梅蓝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这简直比阿辉形容的那个场面还要恐怖，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琳琳见状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面露悲戚，这个表情几乎证实了梅蓝的猜想，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琳琳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她还是坚持讲了下去，“没过多久，那个前辈觉得有些不对劲，妹妹之前就算消沉，脸上也从未出现过如此忧愁的神情，一阵带着点热气的微风吹过，将妹妹的头发吹乱了，她下意识伸手去整理，不远处的前辈却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儿发现了一些端倪，前辈直接走到了妹妹的面前，问道：‘你现在一定很担心你妹妹吧’，她没有防备，直接回答是的，还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露馅儿了。”

        梅蓝看向身旁的阿辉，只见他不住叹息，脸上却无多少震惊之色，看来他也猜到了。不得不说，这个姐姐的“奉献精神”实在是太强了，强得让听故事的人都觉得有些不适，不知身处漩涡中心的妹妹又会有多窒息，始终被动承受着来自姐姐的源源不断的保护和好意，梅蓝只是想想就觉得有深深的无力感。

        “见自己败露了，姐姐也不再隐瞒，向前辈坦白了自己是如何偷听到客人来接自己的时间，而后让妹妹在自己的床位上睡得很熟，又是怎么将妹妹睡觉的姿势摆成自己常用的姿势，还在客人来了的时候偷偷躲出去。计划之周密，让人在感叹她对妹妹的关爱的同时，也有些不寒而栗。”

        “关爱？”梅蓝有些怀疑，“姐姐和大家都觉得是关爱，唯独妹妹，可不一定是这么想的吧。”琳琳苦笑一声，“你不知道，当时这里的条件不像现在这么好，屋子冬凉夏暖，吃的东西也是剩饭剩菜，如果有人要为你赎身的话那是天大的机遇，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只遇见过那一次。”

        梅蓝闻言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只有一次，但是你不是最好看的吗？为什么那个客人没有选择你呢？”琳琳表情淡然，看起来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脾气不好，而且从来没幻想过有谁能带我走，对客人就不冷不热的，他们再冤大头，也不能请个祖宗回家啊。”

        梅蓝和阿辉都点点头，事情一下就能解释通了。“那个前辈答应帮她保守秘密，可是还有一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旁边听故事的两人都把脖子抻长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还有谁这么火眼金睛。

        “妹妹的男朋友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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