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裴沐因为手受了伤, 农场给他放了伤假；
再加上在农场熬他的药不方便，颜方索性就把药留在了颜家, 裴沐每天过来喝就行, 还能看顾下妹妹。
这也是有考量的。
颜家这三口算是和禹东家闹翻了，吴碧莲这个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一个老人动手, 他们可没法放心把颜昭一个人留在家；
一家三口都闷在家里不出去看病，也不现实。
昨天帮爷爷和颜昭那一挡, 算是把他彻底迎进了颜家两位男人的心里。
这会儿在他们心里，没人能比裴沐更可靠。
颜方更是暗暗下决心, 他裴沐, 从昨天开始，就是自己最亲的外姓兄弟！
各村这会儿农忙差不多结束，七七八八的病症都来了, 颜爷爷和颜方一早就要出去给人看病。
颜方特地把早饭做好，药也熬上，轻手轻脚的出门，去农场找裴沐。
裴沐到颜家的时候, 颜昭还没起来。
农村山清水秀的、又格外静谧，颜昭一般都睡到颜方做好了饭喊她，她才起。
裴沐也没有贸然叫她；
先是把饭食摆好, 等粥不烫了，自己的药也熬好了，才准备去喊颜昭吃饭。
即便他脸上一贯的沉静，心里却不然；
他还真没有叫妹妹起床的经验。
毕竟他家里除了母亲，就都是大男人，他父亲又是军人, 从小受的教育，就没有赖床的意识。
但说来也奇怪；
若是有个妹妹赖床，他倒觉得理所应当。
女孩子，娇娇软软的，就应该呵护，又不像他们这些粗糙的男人，能多睡会儿，说不定对身体好。
于是，裴沐在颜昭的门口站了几分钟，抬得手酸了，都没能扣下去。
颜昭反倒是先被系统吵醒；
‘男主在你门外，快别睡了！起来打扮打扮！’
虽然系统眼里颜昭这样就已经美得不行，但任务是任务，严阵以待准没有错！
颜昭软软的打了个哈欠，眼尾浮起一丝水光，眼眶和脸颊还泛着熟睡的粉意，像支懒懒而开的粉芍药。
裴沐敲门声终于适时而响；
颜昭穿着浅蓝色的薄绵睡衣，趿着拖鞋，睡眼朦胧的去开门；
她似乎还没看清外面站着的是谁，就软软的喊了声“哥哥”。
半天没等到‘哥哥’的回应，颜昭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一根纤长卷翘的睫毛因为她娇憨的动作，落在了脸颊上，如同云上的新月。
颜昭在外都是扎着两根麻花辫子，裴沐还没见过她披着头发的样子；
乌黑的长发并不一味的垂坠，而是带着一些弧度，乖软中仿佛带着一丝倔强；
就连额头上的刘海儿，这会儿都有些脾气，不像日常被梳得一丝不苟，而是露出些许光洁饱满的额头……
裴沐有些艰难的移开眼，却又看到睡衣下摆下，半截莹润的小腿，和珠玉般的脚趾。
“裴哥哥，怎么是你？”
颜昭的声音有些震惊，尾音发颤；
裴沐正要解释，房门就已经在他面前‘彭’地关上。
颜昭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梳了，脸上的那根睫毛也不见踪影；
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也许是有些尴尬，垂着头说了声先去洗漱。
裴沐‘嗯’了一声，也坐在桌旁没有动。
直到颜昭拿起了碗筷，吃了几口，见裴沐还没有动筷，才发现裴沐的耳朵有些红。
这才出声提醒，“裴哥哥，吃饭吧，吃了饭你还要喝药呢。”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裴沐便把颜方平日的活儿都做了，才去喝药。
等他喝完药，颜昭拿着药箱过来，又递了枚糖果到裴沐手里；
“现在天气热，药要换得勤快些，才好的快。”
裴沐伤着手，有些笨拙的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让人有些上瘾。
他囫囵‘唔’了一声，就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夏日的蝉鸣已经到了尾声，除此之外，就是颜昭换药时，轻柔动作下发生的声响；
院子里安静得像是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这样的环境下，裴沐却不觉得尴尬或是压抑，反而有些自由；
一如那天晚上，他和颜昭站在夜幕下的路上……
裴沐不知道是想到了哪里，原本拘谨、隐晦的视线似乎放开了些；
颜昭的动作行云流水，软玉般的手落在他的麦色的手臂上，一个粗犷、一个细腻，如同色度跨越很广的一张油画。
仗着他视线的高度，他几乎将颜昭整个轮廓都扫描进了自己的眼底，如同雄兽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系统对这类眼神的信息解读实在不敏感，只是提醒颜昭；
‘男主他在看着你，眼神有点奇怪……’
‘像是把你当成了一颗糖！’
这个描述有点误打误撞的巧妙。
裴沐立刻发现了颜昭脸上的笑意，“你在笑什么？”
颜昭已经重新替他包扎好了，正在收拾她的药箱；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裴沐对颜昭想到的事情并不怎么好奇，但这个笑容，却让他心里有股隐秘的痒意。
颜昭给他换完药，便拿出昨天没写完的针灸方案和几本高中课本；
裴沐也搬了凳子坐在桌子旁，看着颜昭写。
针灸药理他都是看不懂的，但颜昭认真的样子却格外好看。
他今天仿佛真的把自己当做了颜昭的哥哥。
从前需要顾忌的距离、身份、行为，在安上了哥哥这个名号后，仿佛都变得顺理成章。
裴沐刻意忽略的东西，颜昭自然也不会去提醒。
还没到中午，院门便被敲响了。
“是不是哥哥回来了？”
颜昭状似无意，裴沐起身的动作却滞了滞。
一般这个时候，有医生到村里，基本村里大病小病的都要围上去看看，肯定没法回得这么早；
她说这句，不过是诈裴沐而已。
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遗憾的神色。
裴沐手不方便，颜昭便和他一起去开门；
在裴沐看来，则是小姑娘以为自家哥哥回来，坐都坐不住了，要去门边迎接。
门一打开，外面的女知青看着门里面一个笑颜如花，一个一脸严肃、冷气外放，差点把她的来意都忘了；
“裴沐，你怎么在这里？”
“他手受了伤，来换药的。”
颜昭抢在裴沐前头回答，“你是来找他的吗？”
女知青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农场知青里，谁敢和郑丽丽抢人啊！
“我是来找颜医生的。”
想到眼前这位也是‘颜医生’，女知青的脸红了红，“是颜方医生。”
颜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我哥他出去看病了，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他。”
“有没什么事……就是他之前帮我看病，也没收钱，我过来谢谢他……”
说着，还递过来一包东西。
“这样啊……我哥他一向都是这样，不用客气的。”
但那女知青直接把东西塞到颜昭的手里。
虽然没见到人有些遗憾，但也总不能将东西拿回去吧；
给他妹妹，也是一样的。
她对颜昭倒也挺有好感。
把东西送到，她就准备走了，但还没转过身，她又想起她这次主要的目的；
“过两天农场要办中秋晚会，你和你哥也一起来玩吧！”
“中秋晚会？”
“是的，我们这群知青一起商量着办的，中秋节团长给我们放了两天假，但回家总是不够的，乡下又没什么好消遣的，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到时候他们要升篝火、还有跳舞！”
女知青说得有点兴奋。
听到这里，颜昭已经有些确定，她哥这颗老树要开花了，连忙帮颜方应承下来；
“等我哥回来，我和他说，他肯定会去的！”
女知青脸上的笑意明显变得更真诚，“好的！”
临走她还不忘提醒颜昭，
“舞会可以穿漂亮一些，颜妹妹这么漂亮，到时候一定很多男知青要邀你跳舞！”
裴沐本来是不打算去参加这个的；
但颜方若是去，肯定是要带上妹妹去玩的。
想到刚刚女知青说的话，裴沐的眸色渐深；
“你也想去吗？”
颜昭似乎对女知青口中的晚会有些好奇，“我不会跳舞，也能去吗？”
“可以。”
颜昭点点头，没再追问这件事，裴沐却有些坐不住了。
“到时候不要和陌生人跳舞”，裴沐用当哥哥的语气，说得十分坦然。
原本以为小姑娘会乖巧的点头，却不想——
“知青们我大多都认识，也不算陌生人吧？”
若论亲近，他自己也算不上很亲近的人；
裴沐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只想着自己当天也得在场。
小姑娘这么纯真，难免有人居心不良。
他仿佛选择性遗忘了那日在禹东家院子大杀四方的颜昭，也忘了自省自己的居心。
“你想学跳舞吗？”
颜昭似乎有些惊喜，“你会？”
但裴沐一步一步，教她摆好姿势；
等两人的起势动作初具雏形，最先绷不住的，却是裴沐。
颜昭的一只手被他握住手心，另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揪住他身侧的衣料。
而他的另一只手，搭在了颜昭盈盈一握的腰上，隔着薄薄的衣料，他都能感觉到衣料底下的柔软细腻的触感。
偏偏两人的距离又这样近，颜昭一抬头，整张脸就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他几乎能看到她睫毛在眼下的阴影，和微风过去时，睫毛末尾和额边毛绒绒、随风浮动的碎发。
他的手无法抑制地变得越来越烫，连呼吸都像翻腾的开水，冒着炙人的热气；
只能稍微拉开距离，隔空虚抱着颜昭的腰。
动作间，两人的视线难免交错；
裴沐的喉结动了动，牵强的解释自己的行为，
“有些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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