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阁主苦衷
这是从哪里来的水怪？
披头散发，毫无生气，一身衣袍也早已失去了原来的色彩，身上到处布满着泥点，袖口处还有着貌似血迹的点点猩红色。
直到看见那人手里的木盒，这才点醒了她眼前人的身份。
“陆白？”莫言试探着开口。
对于陆白的模样，她心里是有数的，但面前这一坨异物，又让她不得不亲自确认一下。
闻声，那水怪一脸哀怨的转过头来，目光触及莫言的一霎，眼中哀怨神色变为惊艳，随即又回复原本的哀怨。
陆白心里有气不假。
他堂堂一神医，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这次他主动去帮忙，不但没讨到一个谢字，还弄的一身的狼狈，这算个什么事！
想起他刚才回来时，山谷门前那几名守卫看他憋笑时的模样，他便决定一定要将心里的火气在莫言身上发泄一通。
可这时一身清爽，俊逸非凡的人已经站在他面前，望着天人之姿的莫言，他一腔的怒火又平白的失了踪迹。
罢了！
深吸一口气，陆白转身朝着上方人微微一拜，双手托起手中木盒，“阁主，此乃董瑞的双手，陆白有幸替少爷带回，请阁主查看！”
陆白最终还是替了莫言说话，功劳都是莫言的，而他只是个有幸帮忙的搬运工而已！
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这臭小子的脸色都还不能缓一缓吗？当然这话只是藏在陆白心中，并未脱口！
此时的莫言恭敬的站于一旁低头不语，脸上依旧一副万年不变的冷漠。
她心里知道陆白能见人的就只有那一手医术，不管用药用毒都是一把好手。
只是，好像功夫什么的，她还确实没见陆白使过。
难道他不会武？
没想到收个尸居然也能让他变得如此模样，看来还是自己高看了他啊。
莫言心里默默的给陆白的行动力打了个大大的叉，也将他排除到剑阁里能使唤帮忙的人之外。
堂上，一身深红色长袍的莫柏崖负手而立，年已四十的他身材挺拔，剑眉虎眼，气势逼人。
莫柏崖的目光在堂下两人身上流转，片刻后，才缓缓接过陆白递来的木盒。
他将木盒打开仔细的查看，神色严肃，仿佛他看的并不是一双断手，而是一个艺术品。
半盏茶的功夫，莫柏崖才合上木盒，朝着莫言正声道：“干的不错，你且先下去歇息，为父还要去见一贵客。”话毕，又将目光移到陆白身上，“你也下去吧，好好清理一下，你这模样，还真是……”
莫柏崖看着一身狼藉的陆白微皱着眉，话说一半却生生打住。
莫言抬眼看了莫柏崖一眼，余光瞥掠过紧关着的木盒，面色不改。
她的这位父亲行踪向来隐秘，无论去见谁和她没有一丝关系，她只是对这一双断手颇有些好奇。
抱拳后退，临走时莫言还是给了一旁陆白一个不温不冷的眼神。
这一眼不偏不倚的落在陆白眼中，让陆白心下陡然一喜，心道自己今日所为倒真是没有白费，至少油盐不进的少爷还愿意给他个正眼的。
陆白眼角一弯，也朝着堂上抱拳一拜，随着莫言的身影追了出去。
莫柏崖看着莫言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息。
十年了，这孩子依旧如他初见时一般，漠然，拒人千里，可他忘不了当年在瘟疫村里刚发现她时害怕却又坚毅的目光。
他将她带回了剑阁，并将她当做男儿来养大，教她写字与功夫，他的初心只是让她能在这乱世自保。
岂料在教学的过程中，让他发现这孩子竟是个天生练武的料。
她出手干脆利落，动作狠绝无情，但她心里却对任何人的好意都产生排斥，也一直封闭自我。
当时不过才四岁的年纪，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如此这般谨慎小心？
长期的封闭自己，怕是心病难医！
所以，他不得不破釜沉舟，在她六岁的时候引来饿狼，激发出她深藏的潜力与斗志。
谁又能知道，当时他在房顶上看着杀红眼的她时，他心里又是如何的焦虑不安？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狼群中的女孩出手却是越发的狠绝，招式也不与他往日教她的相同，而是更干脆利落，狠辣凌厉。
虽然只有六岁的她力量不济，但招招攻击饿狼弱处，渐渐的，她竟然开始占了上风。
最后，那孩子终是在血泊中站了起来，接受了她的身份，只是依旧拒人千里。
他清楚，虽然她唤他父亲，但是对他却没有一丝感情，比起剑阁其它的人来说，她也只是多了个少爷的身份而已。
十年来，这孩子出手从未失误，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剑阁打下一片领地。
现在的剑阁，上上下下无一不对她敬畏不已，就连江湖上，只要听闻剑阁少爷的名号，也无不心生畏惧。
当然，这些年能让少爷亲自出手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你迟早会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莫柏崖微微摇头，喃喃自语道。
话毕，他将木盒藏于袖中，眨眼间不见了人影。
今晚他必须尽早向新主子复命，他的新主子，可不比老主子那般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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